“阿娘,我苦心教导的女儿,自然盼着她能攀高枝儿,如今贺家来了,这就是相士说的高门大户啊。”
秦致坤:“瞧你乐得那样子。”
方氏啐道:“你心里头就不偷着乐?”
秦致坤:“……”
夫妻二人对视了许久,忽地笑了起来,连秦老夫人都跟着笑了。
秦致坤捂脸道:“咱家的女儿迟早有一天得把她老子给吓死。”
方氏:“给你长脸了吧,那也是她当初在击鞠赛场上靠自己挣来的脸面。”
秦致坤附和道:“是是是,了不得,了不得!”
秦老夫人毫不吝啬赞道:“咱们宛月确实有出息,能让两家的郎君相中,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只不过……”
方氏:“只不过什么?”
秦老夫人叹道:“两家来说亲的官媒娘子在院子里打了起来,传出去确实不像话。这事也实在是巧,定会成为市井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说咱们家呢。”
方氏倒没她这么愁,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更何况主因不在我们身上,是二人不睦,又凑巧撞上了,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在乎那些劳什子作甚?”
秦致坤:“人言可畏啊。”
方氏:“嗐,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既然想站到高位上,哪能不经受些风雨呢?”
这话把母子俩说沉默了。
方氏继续道:“大娘能得贺家郎君青睐,便是她的命,命里有这场富贵姻缘,能不能拿得稳,还得靠她自己的真本事。咱们在这里发愁也没有意义,她迟早都得走出去闯自己的天地,若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就打了退堂鼓,那她这辈子还是由家里头养着吧。”
秦老夫人赞同道:“这话是有一定的道理。”
方氏:“阿娘,元威,我就觉得你们太过小心谨慎。咱家五个女儿,以后都会走出去靠自己闯前程,我觉得她们个个都不错。”
秦致坤:“谁给你的自信?”
方氏:“我方云娘教导出来的女儿哪个差了?”
秦致坤不敢反驳,“是是是,个个都比她们老爹厉害!”
秦老夫人打断道:“你俩别顾着斗嘴,把大娘找来问问她的意思。”
方氏道:“我去叫她。”
待她出去后,屋内的母子皆无奈地笑了起来,秦致坤道:“阿娘,你说咱家这祖坟是不是埋得极好?”
秦老夫人不痛快道:“倘若秦家的祖坟埋得好,你爹就不会走得早,你的两个姐姐和弟弟也不会死得早,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得了你这么一个崽傍身。”
秦致坤摆手道:“以前的伤心事不提也罢,只看眼前要紧。”
秦老夫人:“对,只看眼前,我还有五个孙女儿傍身呢,以后她们的前程个个都了不得。”
秦致坤心里头美滋滋,“你说诚意伯府看上咱们家什么了,难不成又是瑞王?”
秦老夫人嫌弃道:“得了吧你,人家是在京城里扎根的高门大户,若要攀附瑞王,直接就上手了,还拐弯抹角找你秦致坤做什么?”
秦致坤:“所以这事儿我总觉得玄乎。”
秦老夫人:“我心里头也没底儿,不知是好还是坏。”
没隔多时秦大娘跟着方氏进屋来,待母女二人坐下后,秦老夫人才问道:“今日诚意伯府贺家上门提亲,大娘你可愿意接下这门亲事?”
秦大娘点头道:“孙女儿愿意进贺家。”
方氏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才是我的女儿,上得了台面,有胆色。”
秦致坤插话道:“我方才听你阿娘说的那些话,贺家好像是冲着你来的,这门亲事是贺二郎的意思,那高门大户里头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可不比咱们家单纯,大娘你能应付得了吗?”
秦大娘平静道:“女儿应付得了。”顿了顿,“女儿也知道两家地位悬殊太大,诚意伯夫妇必定是瞧不上秦家的,既然贺二郎愿意说服家中长辈来讨这门亲事,便意味着他是把女儿放在心上的,只要有他的这颗诚心,女儿就不怕事。”
秦老夫人提醒她道:“有情郎固然难得,可是今日两家官媒娘子为你打了起来,传出去必定会流言蜚语,贺家那边定会对你有怨言,你心里头怕不怕?”
秦大娘摇头,坚定道:“我不怕。
“当初祖母也曾说过,希望孙女儿们能找一个像爹一样知冷热的郎君。贺二郎能说服诚意伯夫妇促成这门亲,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努力了,且房里没有通房妾室,我得了他的偏宠,自然就会用这份偏宠去讨婆家欢心。
“孙女儿一直认为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若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要死要活,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儿?”
听了这番话,秦老夫人点头道:“看来是想明白了的。”
秦致坤指了指她,“自己选择的路,日后可莫要哭鼻子。”
秦大娘:“自个儿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秦致坤:“还长本事了。”
眼见天色已晚,几人又说了阵子才散去。
秦老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不,没隔两日易家和贺家的官媒娘子在秦家打架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话题实在叫人心痒。
两家官媒娘子同时上门替一人说亲,结果还在女方家打了起来,并且男方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唯独女方家名不见经传。
市井百姓们最爱听这类谈资了,一时间秦家的名声确实在京城里火了一把。
当消息传入诚意伯府时,贺知章懊恼不已,嫌弃道:“这个秦大娘就是个祸水,竟引得两家官媒大打出手,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