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仆人忙忙碌碌,个个都跑上跑下的,前院儿一片纷繁,后宅里则安安静静。
秦宛如趴在门口看两个婆子跟秦大娘梳妆,没过多久段珍娘也来凑热闹。
两颗脑袋挤在门口,段珍娘说道:“京城里就是不一样,当初我嫁人时哪有盘这般好看的发髻。”
秦宛如好奇问:“大姐盘的是什么发髻?”
婆子答道:“是高椎髻。”
新嫁娘化的妆容也是极其浓郁的,要显得喜庆才好。
花钿,面魇,一个都不能少。
秦大娘原本白皙淡雅的脸蛋经过两个婆子的打理,一下子从天寒地冻的素墨山水变幻成了春日里的色彩纷呈。
她吃惊地望着铜镜中的那张脸,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了。
秦宛如笑道:“大姐真好看。”
秦大娘半信半疑,“真的好看吗?”
段珍娘也道:“好看,这才是新嫁娘的模样。”
也在这时,方氏进来问两个婆子还需要多久,因为他们接到消息,说贺家的迎亲队伍已经走到半道儿上来了。
婆子不慌不忙道:“主母无需着急,误不了时辰。”又道,“新郎官儿要进秦家的门,还得对飞花令呢,得好好拦一拦他们,杀杀威风,以后闺女嫁过去了才镇得住夫家。”
这话把人们逗笑了。
段珍娘兴致勃勃道:“大娘,咱们要拦新郎官儿多久呀?”
秦大娘不好意思道:“随便你们。”
秦二娘也探头道:“大姐,我可是做足了功课要拦他们的,你若是随便了,我就拦他们一上午,让他们掏喜钱进门儿!”
秦宛如兴致盎然道:“那敢情好,掏得越多越好,咱们对半分!”
众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方氏也笑道:“没个正经!”
前院儿从大门到前厅铺了一条花毯,待她出去后,没过多时,瑞王府那边派来家奴送礼,夫妻俩前去接迎。
那家奴是瑞王府管事,夫妻二人曾见过,府里送来的是一件翡翠莲摆件。
硕大的翠绿荷叶下坐着一个幼童,那孩童抓着一把莲蓬,莲蓬上停留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蜻蜓,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叫人看着欢喜。
管事道:“今日家主实在走不开,贺家那边也得去,还请主人家勿要见怪。”
秦致坤客气道:“瑞王有心了。”
管事并未逗留得太久,临走时方氏遣人打发了跑腿的喜钱,他笑呵呵地道了声谢,这才走了。
两个嫂嫂好奇地观望那摆件,朱氏啧啧两声,暗搓搓道:“亲王送来的礼就是不一样,咱们只有眼馋的份儿。”
方二娘调侃道:“二嫂你的礼呢,什么时候拿出来瞧瞧?”
朱氏:“这收到的第一份礼就这般了不得了,我怎么拿得出手,还是晚一些,免得失了体面。”
二人正打趣,李南捧着一个匣子由仆人领着进了前院,是一对精美的玉如意。
他朝秦致坤夫妇行礼,报了家门。
恰在此时,秦宛如出来了,瞧见了他,喊道:“李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南笑眯眯道:“我是来替郎君送礼的。”顿了顿,提醒他们道,“现下迎亲队伍已经到石门桥那边了。”
方氏道:“那快了。”
秦致坤道:“有劳小郎君跑这趟,可坐下吃口茶歇会儿脚。”
李南摆手,“不了,我是男方家的人,还得等郎君他们呢。”又看向秦宛如道,“小娘子们等会儿可要手下留情呀,新郎官儿若是连门儿都进不了,那就成笑话了。”
听到这话,人们失笑。
秦宛如眨巴着眼睛道:“你们若是对不过飞花令,掏喜钱开门也成,多多益善!”
李南:“好,我让郎君他们多备些!”
秦宛如指了指他,“对,你让他们多给些,咱们对半分!”
众人哄堂失笑。
李南也被逗乐了,打趣道:“那小娘子得替我保密,要不然郎君知道了会打我。”
方氏啐道:“三娘没个正经。”
李南性子活泼,说话又讨喜,很得众人喜欢。
方氏命人给了喜钱,他乐呵呵接下,向夫妇道了谢,又说了些祝福的话,才去隔壁院子等着迎亲队伍到场。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送礼,有秦致坤的同僚,也有街坊邻里,都是来观热闹的。
院儿里的几个姑娘和两个表兄全都聚在一起看飞花令,等着一会儿跟男方打擂台。
莫约隔了茶盏功夫后,有家奴来报,说迎亲队伍已经过张家胡同了。
方二娘忙命家奴在门口守着,一听到锣鼓吹打声立马把大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