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不答反问:“你们觉得目前知道白叠子这个东西的人是哪些人?”
段珍娘脱口道:“有钱的,有权的,把当它观赏物种的人家知道白叠子。”
她这一说,秦宛如隐隐开窍了,“对喔,是最顶层的那群人才知道白叠子。”
窦氏又问:“我再问你们,这群人在乎那一贯钱的东西吗?”
两人:“……”
窦氏:“你们再动动脑袋瓜子,如果他们知道你们用昂贵的白叠子做成被褥子,且只卖五百文,会是什么看法?”
秦宛如憋了憋,郁闷道:“傻?”
窦氏:“是挺傻的,就像我现在看你们两个一样,傻瓜蛋。”
秦宛如:“……”
段珍娘忍不住道:“可是我们最初是打算卖给家境宽裕的那群人,而不是……有权有钱的那群人。”
窦氏问:“那你觉得家境宽裕的和最顶层的两种人,谁更容易接受白叠子?”
秦宛如:“自然是将白叠子种在园子里当观赏的那群人,因为他们见过白叠子,也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窦氏摊手,“所以为什么不把白叠子卖给最熟悉它的那群人呢?”
秦宛如:“……”
这逻辑链简直无法反驳!
两人的思维一下子就打开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窦氏道:“待白叠子吐絮的时候我在庄子里办一场击鞠赛,先把京中有钱有势的引过来观稀奇,让他们瞧瞧贺家四十亩白叠子的大场面。”
此话一出,两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窦氏也觉得好笑,“若是我家位高权重,人们必定以为我家是贪官,种了这么多不中用的玩意儿。”
秦宛如掩嘴道:“在这里主办击鞠赛好啊。”
窦氏:“往年我有兴致的时候也会在庄子里主办一回,吃炙羊肉,极好。”
段珍娘兴致勃勃,“若是京里头的人知道了这里的白叠子,估计不少人都会来看稀奇。”
窦氏点头,“所以现在就得日夜巡逻了,特别是吐絮的时期,以防人祸。”
秦宛如:“近些日我们都会常来庄子的。”
窦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把东西做出来,我给你们卖出去,若是好脱手,明年我也来掺和,咱们另找地方种,要种就种上千亩起步。”
秦宛如:“……”
上千亩,这步子跨得有点大啊!
段珍娘没有她的震惊,只觉得热血沸腾,说道:“上千亩的话就不能光卖给达官显贵了。”
窦氏做了个手势,“可以降一降,从权贵降到富商富农,一步步的降,最后达到你们所说的平民阶层,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来。”
她的目标规划是非常明确的,跟秦宛如的理念差不多。但她考量更多的则是初期就要把利益做起来,哪怕是微小的,也不能亏本。
秦宛如也不想亏本砸钱,仔细琢磨她的话,确实很有一番道理。
段珍娘也是被说服了的,卖给最熟悉白叠子的那群人……确实只有达官显贵了。
一床被褥子就值一贯钱了,细算下来她们肯定是不会亏钱的。
一贯钱对于范谨这种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对于秦宛如他们这个层次的也算不少了,但对于窦氏,以及王简,大长公主之类的那些人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而这群人恰恰是最清楚白叠子的人。
也是对白叠子接受度最高的人。
想到此,秦宛如的心情颇有几分微妙,明明是要让平民百姓穿上大棉袄的,结果偏偏却是锦衣华服的那群人最容易接受它。
你说可笑不可笑?
下午窦氏要回去,秦宛如她们也跟着回城。
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路上窦氏问她们做被褥子要在哪里做,段珍娘说道:“我们现在就得寻地方了,先找差一点的院子,房间也不用太大,够用就行。”
窦氏想了想道:“我手里倒有好几处宅子,布置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若是你们拿去住人还好,拿给你们这般折腾我还舍不得。”顿了顿,看向秦宛如道,“去找你大姐,当初下聘时给她一处二进院子,有好些间屋子,是空置的,看她愿不愿意给你们折腾。”
秦宛如好奇问:“能拿来折腾吗?”
窦氏:“那是她的东西,你得问她。”又道,“倒座房,后罩房,估计有十来间,这些都是给女眷仆人住的,摆得下你们的东西,应该能行。”
秦宛如看了一眼段珍娘,“要不咱们去问问?”
段珍娘摆手,“我可开不了这个口。”
窦氏也道:“你莫要说是我说的。”
秦宛如厚颜道:“那干脆就跟姻伯母走一趟好了。”
她办事利索,说去就去。
于是二人直接去了一趟贺府,秦宛如去找秦大娘,当时御医正来请脉。她们在外头等了一刻钟左右,待御医离开了才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