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先把弹棉工具提取了,窦氏差了府里的家奴护卫将所有器物一并送到闵县。
如窦氏所说,作坊这边确实已经完工了,在做晾晒棉花的架子,采摘棉花的不少器物都搬了进来,有箩筐,大簸箕,背篓,拉棉花用的板车,林林总总堆了不少。
看到秦宛如把弹制工具带了过来,段珍娘问:“牛筋弦买了吗?”
秦宛如应道:“买了。”
段珍娘:“轧棉机呢?”
秦宛如:“还差一半,下月能齐。”
段珍娘叉腰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说道:“入秋前得把全部东西备齐全了。”
秦宛如拿手帕擦额头上的汗,“人也得找全了,去年弹制被褥的那些人,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致过来,若有,再商议一个合适的工钱请他们干活。”
段珍娘端起饮子抿了一口,“去年五十文的工钱,今年可请不起了。”
秦宛如:“是要缩减,中午这餐还包,工钱按月来吧,就当请两三月的短工。”
段珍娘:“纺线就找当地人,还跟去年一样,自带纺车过来,技术好的就留下。”
现在已经过了立夏,三个月夏天一过,熬到入秋地里的棉花就快了。去年采摘得不算早,如果今年气候好,第一批则还会采收得更早一些。
第二天一早秦宛如就去了一趟地里,今年种植得比去年密集。
她戴着帷帽眺望那一片片棉田,一般来说头年种新东西生虫的几率要小得多,再加上花匠丘老儿比她还有经验,很得董蔡两家信服。
以往丘老儿只负责打理贺府的花园,如今一下子打理了这么多亩白叠子,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仿佛被拔高了一个度。
在佃农眼里老厉害了!
第152章西市商铺感谢支持晋江正版的小可爱!……
他们都很敬重地唤他丘老爷子,连东家待他的态度都极好,要知道他在贺家只是家生子奴仆。
夏日不知不觉变得炎热起来,一场暴雨过后,闵县的气候凉爽了两天。
县城到底比不上京里头,闲暇的时候秦宛如会和彩英到码头那边看老翁钓鱼。
两人兴致勃勃地蹲守在边上,若是有鱼儿上钩,则上前买下来,拿回去给庖厨处理了过嘴瘾。
这日子是非常悠闲惬意的,而与她们这边的安宁相比,京里头就搞得人心惶惶。
端王毒杀废太子被查后,王府被查封,朝廷上下串通一气让他背锅,一家人判流徒的判流徒,落狱的落狱,发卖的发卖……
王简曾去地牢里瞧过一眼。
端王在短短数日被折腾得虚脱,整个人面色发青,见到他来,疯了似的冲上前咆哮,好似要把他拆骨入腹。
刑部尚书温兆命人搬来椅子供王简就坐。
王简大摇大摆地坐下,看向牢里的人,问道:“不是说他体弱多病命不久矣吗,怎么还这么能折腾?”
温兆奴颜媚骨道:“回王侍郎,端王有哮症不假,发病时极其惊险,平日里倒看不出异状来。”
王简轻轻的“哦”了一声。
端王睚眦欲裂道:“王宴安你不得好死!你们王家人都会遭天谴!”
王简“啧”了一声,勾唇笑道:“真是奇了,又不是我王宴安让你去杀废太子的,你无端骂我作甚?”
端王指着他,哑声道:“是你!是你合伙梁王栽赃嫁祸与我,其心可诛!”
王简轻颦眉头,好脾气道:“瞎说,众人皆知王家跟皇叔一直都不大对付,跟狗见羊似,一见面就恨不得咬上两嘴,什么时候穿上同一条裤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话把端王气着了。
王简继续毒舌道:“倒是端王你,景仁府那位可是你的亲兄长,这些年被软禁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你却连最后的生路都不给人家留,啧啧,委实恶毒。”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没有毒杀废太子!”
“那你好端端的去景仁府作甚?”
“我……”
“数年都不见你去探望一回,唯独今年连去了两三回,其心可诛啊。”
“你休得狂言!明明是梁王舍了废太子栽赃嫁祸与我……”
温兆忍不住插话道:“笑话,这么多年,梁王什么时候不陷害你,偏要在这个时候陷害你?”
端王恨得吐血,愤怒斥责道:“那是因为你们狼狈为奸!”
王简缓缓起身,漫不经心道:“瞧瞧,他说梁王和我们王家一个鼻孔出气呢。”
这话把温兆逗笑了,嘲弄道:“他都已经疯了,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王简也指着外头戏谑道:“端王你去问问满朝文武,梁王和我王家的关系,看有没有人信你。”
见他那副无辜的样子,端王一时竟被噎住了。
是的了,满朝文武都知道当年赵王两家为争太子之位斗得有多凶,如今他却说两家穿了连裆裤,这说出去谁信?
一时间,端王不由得欲哭无泪。
王简还是那副极好说话的样子,从头到尾都维持着贵人的体面与涵养,似觉得惋惜,他摇了摇头道:“糊涂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