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只信狗改不了吃屎。”楚嫣冷哼。
贾亥听了,正要发火,小厮又拦下他:“楚班主,你不信我们,难道也不信那书生说的话嘛?那信上的内容你也是看了的吧。”
闻言,楚嫣确实动摇了,杨展的确在信中留言,说让自己先假意与贾亥完婚,到时候会在外面接应自己,字迹也是没错。
可是贾亥为什么突然变卦,当真从良?还是杨展答应了他什么?眼下没有别的路可走,如果杨展没有活在世上,她可以一死百了,可是现在杨展活着,自己就不能死,只能先答应贾亥这个卑鄙小人。
思量许久,楚嫣拿起碗筷,麻木吃起饭来。
贾亥见此高兴不已,退出去,对那小厮,直夸妙计。
……
扶乩祭山神那日,正是贾家小儿子纳妾的日子,镇上锣鼓喧天,山外亦是神鸦社鼓,里外热闹,引地山中鬼魅皆来观望。
祁终二人一直跟着楚嫣,没有像上次一样跑去扶乩的队伍看热闹。但最后却因为楚嫣逃出了贾府,奔向山外的扶乩仪式。两条线索最终重合在一起。
山上,乩身一步一步艰难上山,明晃晃的刀子插进他的肩膀,接着又塞到他的腮帮子里,刀未拔出,血流不出来,可确实疼得全身毛孔都在颤抖。
直到一个伤口开始流血时,乩身慌张起来,急忙再抖着手,想从烂衣服里捧些香灰出来,捂在伤口上止血,可是没有了,不够了,他以为这是第一个流血的伤口,实际上他每个伤口都在出血了,他不断抹灰止住,早已机械重复,看不到什么时候结束。
山顶到了,尽头到了,刀子扎满了他的全身。他倒在地上,微微喘气,他还没死,他还有意识,可是祭祀的人认为他已经死了,三遍祷告过后,开始清理他身上的刀子,生生地拔开。
他没死啊,可是他连叫疼的力气也没有,直到满身血肉,一寸寸与灵魂分离,唯有无数血孔,狰狞在山魅眼前,引得它们流涎不已。
“楚……嫣……”最后一声低弱的呼唤,叫祁终二人明确了他的身份。
才知道贾亥所提的要求就是让杨展来做乩身,如果能活下来,就送楚嫣离开,如果没活下来,也送楚嫣离去,可这自始自终都是骗局。
山穷水尽之时,他连骗局也宁可相信,落得个凌迟处死的结局。
祁终两人静静站在祭祀仪式台下,不由唏嘘,为其默哀。
人群散去,昏鸦嘶鸣,古柳阴阴,只剩下祭祀的台子未撤去,中央坦着个死人,仰面朝天,脸容溃烂。
楚嫣赶来之际,已是无人之境。
她捂住嘴,心痛至死,她不敢相信,躺在那儿衣衫破烂,被火烧地像恶鬼一样的人,会是那个曾经和她表白都要结巴,常常写诗给她,陪她看烟花的志气书生。
“杨……呜……杨展啊,呜呜……”
楚嫣都不敢触碰他任何一寸皮肤,因为浑身都是血洞,哪怕微风拂过,都会掀起一丝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