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故人折一枝红枫,藏在身后,揶揄而来。那时,沐耘一转身,正巧与他撞见,本欲问好。祁终却先一步扬枝沾水,夕阳下,挥如雨下,随即把枫叶枝条点在他肩侧,打趣他:“诶……是谁家游仙?临水照影,睹霞思人呢……”
那时的沐耘只觉他无聊过头,胡乱玩笑自己,礼貌性地回笑他:“少看点话本吧,祁兄弟……”
“诶你。有没有听懂我在夸你啊?还管我看什么书……真是……”
故人在身后,咋呼乱跳大喊,他满载一心的喜悦散步而去。
……
转眼,已然隔世。
再听到这相似的话语,沐耘陡然心尖一酸,无力垂下泛红的双眸。
方槿见他失神,也不回答自己,误以为他没听到,还稍稍松了口气,郁闷自己刚才是脑子抽了吗?没事干嘛去夸一个男人的相貌。
思索着,目光又不由往沐耘身上转,望着他俊冷的侧脸,白皙的锁骨……心道:这人没出家前,定然形貌昳丽,艳绝一方,指不定是哪儿姑娘们眼里的梦中情郎呢……
只可惜芳心有主,这人还苦寻一位不见踪影的故人,要去许人一场姻缘呢,倒是痴情。方槿在心中叹谓,莫名还有一丝失落。
时近黄昏,两人赶到沧江边境,还未走近码头察看有无船只守望,眼前却突兀出现一块大石头,拦了去路。
方槿觉着不好的预感,急忙上前,观察石头上官府雕刻的檄文:原来这几天发了大水,冲垮了河堤,直接影响了下游,水涨得急,早就没有船只赶水路了,纵然有,官府也是勒令不许,怕引起更大的损失。
“怎么会这样啊……”
方槿叉着腰,叹了口气,不甘心往石头后面的小道瞻望,遥遥看见寂寥萧索的码头,整片江面都是细碎的金黄,偶有初夏的蜻蜓款款点水,岸边确有几处被冲垮的泥石,印证了大雨所为。
“真不凑巧,这路被封了,咱们走不了水路了。”
他恹恹回头,对沐耘唉声叹气道。
沐耘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询问道:“是只能走水路吗?”
“倒也不是。”方槿掐着下巴,若有所思,“只是另外一条路要过一道坎儿,我心里没底,不敢去。”
“……”
沐耘没有贸然接话,人生地不熟,怕招了他嫌弃,耐心等着下文。
“哎,可眼下确实只有那条路可走了。不过鸢霞岭是城里出了名的怪地,路过那里的人不是莫名失踪,就是尸骨不全……阴森森的,有人说是那里风水不好……”
方槿一阵哆嗦,胆子小了许多。
这番微妙的差距,又叫沐耘失望一瞬,他又问:“何出此言?”
方槿凑上去,悄悄道:“这可就玄了,不说那里妖魔鬼怪多的是,就单论这个名儿也不好。鸢霞岭,取谐音不就是冤侠岭吗?意思不就是说路过那里的大侠都别想逃出来……”
他边说,还边挥舞着手,做出表情,仿佛亲自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