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现在说还是有点早了,”他轻轻阖上眼,露出一丝下定决心般的决然,“我在看到那只狐狸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人的死。”
那个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夜夜成为梦魇的人。
云谏安静地听着,半晌才道:“是你的亲人?”
“……大概,是吧。”盛怀昭仰躺在他的身上,“但我不认。”
“耿耿于怀吗?”
“耿耿于怀吧。”
那件事情,或许这一辈子都是记忆里无法磨灭的阴影跟黑暗。
盛怀昭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从其间脱身。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落不到实处的缥缈,莫名让云谏觉得有一瞬抓空的错觉。
明明盛怀昭就在眼前,可他却觉得好像远在天边。
若在这一瞬抓不住,之后便会狠狠扑空。
盛怀昭也像被那段不想提及的过去勾连,忽然道:“云谏,如果你当初没有碰见我,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苦难跟折磨了呢。”
“你是觉得,我们做错了什么?”可跟前的人却一把扣住了他的腰,“怀昭。”
“若没有遇见你,时至今日我仍是孤身一人。”云谏紧紧扣着,似乎相当不喜欢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很多痛苦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于我而言你是救赎。”
在过去那段不见天日的日子里,他收敛心形,逼迫自己从渴求软弱成长起来,是清醒地看着自己走向极端。
若没遇到盛怀昭,云谏说不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没有感情杀伐果断的剑修?被旧伤所缠郁结自我的废物?
从前所谓剑心纯粹的日子里,云谏并不认为自己是目光坚定的,倒不如说他正是因为漂泊无倚才选择走上断情绝爱的路。
“我的陈伤由你抚平,所有动摇和迷茫都因你而驱散。”云谏缓缓松开他的手,将人侧过身与他对视,“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不再是对人间冷暖畏缩不前,也不会因前路黑暗而进退难安。
视线是赤诚的,清丽的双瞳之中,盛怀昭能看见自己的轮廓。
盛怀昭抬起手,顺着云谏的轮廓轻抚。
先前的症结好像已经解开,少年眼眸微弯,笑意将要落下时却听见他说:“……那如果说有一天,你发现,我的魂魄并非属于这具躯体呢?”
盛怀昭发现云谏的眼睫有一刹那的凝滞。
他的话好像太过跳脱,猝不及防吓了他一跳。
盛怀昭很轻地挽起唇角:“我就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还安抚地落下吻,沿着他的唇线微微辗转。
“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他刚转身要掀开被子,身后的人却倏然抱住了他:“怀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