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便更应娶一贤媛,替你打理后宅诸事。”姜恪缓缓道,“你已年至弱冠了,婚事早些定下,你阿母与我也可早日放心。况且南吴殷氏也算是鸣钟列鼎的南地大族,他们这样的人家,世代都有固定姻亲,瞧不上新出门户,此番殷仆射为其女考虑,才托人从中做媒,论起门第,还是我们姜氏高攀了。”
话落,见幼子仍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又劝道:“为父已老,今后难为你提供帮助,听我劝,你结了这门亲,将来若有机会入京为官,在南地也可有人庇护,自己好好想想吧。”
姜舒暗暗叹气,姜恪向来严肃寡言,这回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劝他娶妻,看来是真的很满意和殷氏的这门婚事。
可他还是只能摇头拒绝,说道:“儿不想娶妻,请父亲谅解。”
姜恪看着他微微皱眉:“究竟为何不想娶,你莫不是,还未收回那不德之心?”
柳氏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放下筷子道:“素闻殷氏娘子惠而有色,阿子不妨再考虑考虑?”
“不必。”姜舒直截了当地拒绝,意识到姜恪方才所说的“不德之心”应当指的是原主对荀凌的情思,便低头道,“儿对荀将军已无他意,你们不必担忧,但婚姻一事,儿确实还不想考虑,请阿父、阿母费心,替儿拒绝了这门亲事。”
话落,氛围陡然陷入到失聪般的寂静中。
姜泽本想说一句盘中的烧鸡甚为酥香多汁,见状也不敢插嘴,只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饭菜。
安静一阵,随后姜恪叹气:“罢,你已长大,不愿听我劝,你不想娶妻,便随你。”
“谢阿父体谅。”
姜舒悄然吐出了一口气,抬眼对上柳氏的目光,乖巧地笑了笑,随即转头对姜泽道:“阿泽是喜欢吃烧鸡?我瞧你吃了不少。”
“喜欢!”姜泽总算有机会开口,一连点出数道菜,“还有这松鼠鱼、回锅肉、辣炒菌菇、黄酒炖羊肉、菘菜豆腐汤,都甚为鲜美。”
他就差没指着案席,说这一桌子菜他都喜欢了。
姜舒失笑道:“喜欢也别吃得过多,留着些肚子,等会儿饭后还有甜点。”
姜泽睁大眼:“甜点为何物?”
“便是带甜味的小食。”
孩子对于零食向来难以拒绝,闻言立即高声应“好”。
幸而有姜泽调节气氛,虽然过程中略微闹了些小争执,这顿家宴大体上还是吃得开心的。
用完饭食准备回院,推开房门,姜舒才发现外边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地飞舞在夜空中,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地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新雪,在走廊灯火下泛着莹莹微光。
雪景固然很美,但寒冷也是实打实的,在侍卫的提灯护送下,姜舒疾步返回自己的院子,谁知都走到主院门口了,柳氏忽而拿了件夹了丝绵的袍子追了上来,说是为他新缝制的冬衣,让他穿上试试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