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长辈不长辈了,他阴着脸说:“我还想问你呢,最近我们手头的生意屡受打压,主院那曹氏又从我们手里夺回许多产业,是不是你想报复她才生了火烧灵堂的心思!”
尹辉道:“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儿!我巴不得赶紧把那死人给送走呢!”他指着宋昱骂道:“倒是你,本来杀死宋显的计划万无一失,只等吴树杀了人我便将他关起来,不会有人发现真凶。可偏偏当天你横插一脚出现在现场!一旦吴树供出你来,你有想过下场么!”
宋昱也很恼火:“谁让舅舅没看住人,让吴树跑……”
舅甥俩目光一碰,不由惊呼:“难道是吴树干的!”
尹辉暗叫不好:“曹氏报了官,还声称现场有存留的物证。难道吴树留下了什么不利我们的东西?”他看着宋昱:“当天你可有什么东西在吴树手上?”
宋昱拧眉想了想,忽然脑子轰的一下:“坏了,当天吴树用来勒死宋显的腰带是我的!”
尹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觉得宋家的天漏了,哪儿哪儿都是破洞。走私的事儿还悬在头顶呢,家里这不省心的外甥又巴巴的给人递刀子!
他抹了把脸道:“趁衙门的人还没到,我们还有时间,速速派人去灵堂还有曹氏的院子给我搜,一定要把东西找出来!”
宋昱就道:“东西一定落在曹氏手里了,我们怎么拿呀!”
尹辉目光狠厉,咬牙道:“宋显灵堂被烧,曹氏大悲,急火攻心而亡!”
宋昱明白,这是要送他们母子团圆了。
曹掌柜抽了人手守在曹氏身边,他知道风声一旦放出去,背后真凶一定会来探底,这才是真正狩猎的时刻,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他看着一脸沉郁的夫人,心道事情闹的这么大,不管能不能成,都已经无法收场了。夫人到底还是宋家的夫人,就算宋家看在曹大人面上不会把夫人怎么样,但曹大人毕竟远在登州,这成都府还是宋家的势力范围,只怕夫人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曹氏拿过茶杯喝了口茶,他见曹掌柜眉头紧锁,不由道:“你不必担心,他们一定会动手的。”
曹掌柜道:“我也希望如此。我只是觉得夫人此举未免有些冒进了。就算抓了钱三,也只能说明他杀了曹嬷嬷。曹嬷嬷见的人究竟是谁我们无从得知,手里亦没有实证,如若真凶不肯出手,我们所有功夫都白费了,若被宋宏明察觉此事是夫人所谓,只怕还要再生波澜。还有陆公子,他的确聪慧敏锐,但毕竟年纪尚轻,不知后宅深浅。夫人有些太过依赖他了。”
曹氏就道:“我知道曹掌柜好意。但此事我自有分寸,曹掌柜看着便是。”
其实陆舟最先说出这个计划时,曹氏心里也是不托底的。虽然只是一场戏,宋显真正的尸身仍保存在提刑司衙门。但诚如曹掌柜所说,这件事委实有些冒险。真正让曹氏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是在看过宋显没有来得及寄出的那封信之后。
她在赌,他们都在赌。
陆舟坐在椅子上,手握成空拳下意识的敲打着膝盖,嘴唇紧抿着,目光落在虚空一点,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
李云璟托着下巴看着陆舟,也不敢过去打扰。袁叙白干脆趴在桌子上补觉,时不时的抽一下腿证明他还“活着”。
丑时的梆子已经敲响,陆舟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李云璟迷迷糊糊间听见响动,只是眼皮太重了,他睁不开眼。不过他能感觉到一丝暖意,有人在他身上搭了一条毯子。是师弟吧,师弟一向都很关心他的。他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再有意识时天已微微亮了。李云璟晃动僵硬的脖颈做起来,只觉得浑身仿佛散了架一样。他抹了把嘴角的口水,脑子还有些懵。呆愣一会儿神魂方才缓缓归为,然后他就看到趴在对面睡的正香的袁叙白。
四下一看,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不见陆舟。李云璟揉了揉太阳穴,忽然猛地瞪大眼睛,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我们是来办案的,怎么就睡着了!师弟呢!”
袁叙白被他这一吼吓的一个激灵,猛地弹起身子闭着眼睛问:“怎么了怎么了!”
李云璟用力晃了晃袁叙白,喊道:“大头快醒醒,我们去找师弟!”
袁叙白被他晃的差点儿就吐了,他没好气儿道:“那么大人呢丢不了,再说我们可是在提刑司衙门,谁不要命了敢来衙门偷人。”说着打了个哈欠道:“时候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李云璟捏着他耳朵把他提溜起来:“睡什么睡,我们来提刑司衙门又不是睡觉的,案子进展如何我们还不知道呢!”
袁叙白被他掐的耳朵痛,只能随着李云璟的力道往门口走,才一推门就见陆舟一脸疲惫的回来了。
李云璟立马松开袁叙白的耳朵,急问陆舟:“师弟你去哪儿了?案子有结果了么?”
陆舟点了点头:“抓到人了,我跟着王提刑审了半夜,宋夫人那边将宋府控制住了,拿了相关的人。吴树那边也松口了,现如今人证物证皆在,案子差不多可以结了。不过后面都是王提刑的事儿了。”
袁叙白一听立马精神了,忙问:“凶手到底是谁啊?”
陆舟眼睛一沉:“宋昱。”
袁叙白惊呼:“还真是他呀!宋昱被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