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出窍的灵魂总归会回到躯体里面,淮栖只好再次回医院“守株待兔”了。
护士奇怪地看着这个刚跑出去不久又再次回来的年轻人。淮栖坐下,心里正乱炖着一锅粥,忽然听见床上的陈名潜说了几句梦话——他先是惊叫一声,然后道:“小雅,你靠到边上去,这里危险……”
他在做有关自己妹妹的梦。
淮栖托着腮,看向陈名潜紧攥的拳头,缓缓给他伸展开来。兄妹俩的关系很好——陈名潜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到却是真心在爱护着妹妹。庭小雅也并不是个只会玩闹的小丫头,她懂事聪明,甚至在某些时刻比大人还要冷静——
淮栖看着陈名潜的脸,一挑眉,忽然想到。
可“为什么庭小雅看到陈名潜出窍的灵魂时会觉得“那是坏人”?她认不出自己的哥哥来吗?
方才那个护士正在给陈名潜挂吊瓶。而淮栖站起身来踱步,最后,他望向窗外——陈名潜的灵魂消失的方向,再次给陈盼安打了一个电话。
长久的响铃之后,淮栖以为要自动挂断了。可在“对方暂时无法接听”的提示音过后,一个尖锐强烈的声音荡起。使淮栖不禁将手机从自己的耳边移走。他立马摁低音量,捂住手机,心怀歉意地回头看向那个护士。
可抱歉才说了一个字,淮栖却发现那个护士无动于衷——像是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给病人做好一切,若无其事地出门去了。
淮栖怔在原地。
刚才那似乎是紧急的刹车声。后续的声音嘈杂奇怪,但也只有淮栖一个人听得到。
“这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
淮栖的脸色慢慢变白,他看向手机屏幕显示的陈盼安的号码,和不断传来的尖叫声。
是那该死的“死亡预知”。
第53章 症状(五)
……
闻怀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在医院对面的便利店门口。
灯泡有些年久了,像是被飞蛾环绕的残火,时不时地闪烁几下。闻怀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抬眼,见到了不远处的医院方向有一只身形瘦小的鬼魂快速地飘走。
闻怀确认这一切之后,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拉下帽檐,向反方向走去,到了寂静无人处,拨打了一个号码。
对方接通之后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等着闻怀自己汇报情况。
“我能做的已经做了,轮到你们履行诺言了。”
“陈盼安死了?”
“我不知道。”闻怀说,“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之内,如果那凶灵的伪装没有被识破,那警察必死无疑。”
“你确定那凶灵会下死手?”
“他生前精神不太正常,敏感易怒,甚至会因为冲动而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这样的人变成鬼魂之后是最容易当做傀儡的。”闻怀道,“他的恨意本来是冲着淮栖去的,因为在他眼里,如果淮栖没有将他的罪行告诉别人,没人会抓到他。他就不会被判处死刑,也不用被你们偷渡去做实验体而变成一只鬼。”
“我有些好奇,仅代表我个人发出疑问。”对方假装没有听见他后面的嘲讽,继续问道,“你的技法既然已经到达影响异常波的程度,甚至可以将凶灵所憎恨的人篡改,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去修改简一苏的执念呢。”
“简一苏不是普通的鬼魂,这些技法对他无效。”闻怀在这方面和闻钱一样束手无策,他说,“他最终能够消散,根本上并不是因为大阵,而是他‘自杀’。”
凶灵再怎么“智能”,也和其他的鬼魂一样,有同质化的行为模式和半透明的思维,一旦如此,他们在闻怀眼里就像是用程序运行起来的机器,是有逻辑可循的,只是有简单与复杂之分。但是简一苏不属于任何一种情况,如果他不是处于灵魂体,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闻怀判断不出简一苏的类别,但在思维堵塞的时候,见到了简朔。
在与简朔经过短暂的接触之后,经验丰富的闻怀一眼便看穿了这被包裹着神秘外皮的复杂状况——只有他知道,其实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简一苏的鬼魂”。
由于他无法对知情者的安全做保障,于是闻怀选择将简一苏与简朔的秘密瞒了下来,让淮栖闻钱他们都以为闻怀只是单纯地除掉了化作凶灵附身简朔的鬼魂而已。
“你是不是还察觉到了什么?”仅仅是通过闻怀的一句话,对方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话中藏意。
“没有,”闻怀扯了个谎,说,“就算我有什么猜测,简一苏现在也已经消失了,不用担心。”
“最好是。”
对方又道:“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我们可以放过你哥,但条件是他偷的档案数据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告诉他,让他死心——只要是在靳氏能触及到的地方,里面的信息就不可能发布出去。”
“他的城府有多浅,我看得出来。”对方的“大方”让闻怀有些出乎意料,他调侃道:“你确定没有其他要求了吗?这反倒让我有点害怕,希望靳筱女士不要像靳老爷子那般卸磨杀驴。”
闻怀将这两个名字相提并论让对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他说:“说到靳董我倒要提醒你一句,她说让你哥离靳小少爷远一点,希望你记得。”
闻怀哼道:“我求之不得。”
凭他一个人是看不住闻钱的,让靳川把闻钱领回去是暂时策略,至少能避免他哥再去蹚浑水。闻怀挂断电话之后不一会儿又有一个来电——来自于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