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说笑间,魏忠贤那些护卫纷纷点起火把松明,将周遭照得恍如白昼,其中领头一人,轻轻敲了敲身后的房门,说道:“公公,刺客已经被我们擒拿住了,如何处置,还请公公出来发落。”
屋里立即传来魏忠贤的声音:“好,猴崽子们好样的!杂家这就出来瞧瞧。”
声音刚落,便见一人推开房门,手持宝刀侍立一旁。
紧接着魏忠贤才从门内走了出来,缓缓走到颈中架着钢刀的徐鸿儒、周秀英面前,说道:“两位同杂家无冤无仇,又何苦来刺杀杂家呢?”
徐鸿儒脖子一拧,说道:“你魏忠贤一个作恶多端的死太监,人人得而诛之,我凭什么不能来杀你?”
魏忠贤这十几年来,不知听天下人骂了多少次,因此对徐鸿儒这样的咒骂毫不在意,反而笑道:“想杀杂家的人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只是你一个老头子死了也就算了,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要跟着你去死,可惜呀!”
徐鸿儒一昂头,说道:“今日是我们失了手,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说?”
周秀英也随声附和:“对,要杀就杀,何必多说?”
魏忠贤苦笑着长叹口气,说道:“唉!天下人都说杂家嗜杀,真是误会杂家了。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还有黄尊素,他们的气节,其实我打心里佩服,并不想杀他们。可他们一个一个都逼着杂家杀他们,杂家有什么法子?唉!杀了他们不过是遂了他们的心愿罢了。”
他又叹了口气:“唉!现在也是这样,你们两个非要逼杂家杀你们,没法子啊……没法子……”
徐鸿儒死不死的,姬庆文毫不在意,却怕周秀英今日就死在魏忠贤手下,慌忙接话道:“魏公公这话有理,只要你诚心讨饶,公公是不会取你性命的。秀英,你还不快向公公求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魏忠贤一听,“嘿嘿”笑了两声:“好子,真会顺杆爬。好了,杂家现在虎落平阳,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走吧……”
“公公,这两个人可不能轻饶,您看……”只见方才给魏忠贤开门之人,已从徐鸿儒怀中搜出一样东西,送到魏忠贤眼前。
魏忠贤瞟了一眼,“嘿嘿”一笑:“哟,没想到你们是白莲教的人。杂家主政时候,也镇压过几次白莲教的起事,你们是来替他们报仇的吗?”
姬庆文唯恐徐鸿儒、周秀英说出什么自寻死路的怪话来,又怕徐鸿儒白莲教主的身份被揭穿,便赶紧接过话头,说道:“魏公公,这两人不过是白莲教中的无名卒,你不如给我个面子,把他们当个屁,放了也就算了。”
魏忠贤又冷笑一声:“嘿嘿,你这猴崽子面子很大吗?哦,我懂了,一定是你子瞧这个女刺客容貌美丽,因此想要卖她个人情,是不是啊?你子别当我是个阉人,就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嘿嘿!”
魏忠贤原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中年净身入宫,不过十年时间就混得权倾朝野,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而他这过人之处,便是对人心的掌握和揣摩。
因此姬庆文被他说破心事,脸上顿时一红,知道瞒不过魏忠贤,便舔着脸说道:“公公果然厉害,在下的心事,被公公一语道破。那公公能不能成人之美,放了他们呢?毕竟公公抓获这两人,在下也是出了力的。”
魏忠贤眼睛一挑,问道:“哦?是吗?”
立即有护卫头领在他耳边回答道:“这两个刺客确实厉害,要是没有这个举人手下那个汉子,还真捉不住他们呢!”
魏忠贤听了,略略点头,说道:“那好,那杂家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放了这丫头。至于这个老头子么……看他这么大的年纪,就是放走了也活不了多久,干脆在这里杀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