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回忆那时候他们在书房闹的小孩的笑脸, 可是总是不自觉转而想起昨天晌晚地下室里冷削俊毅的侧脸,和在那些杂碎的闲言碎语下古井无波的双眸。
周瓷恍然,他很久没有见过七月笑过了。
四肢不属于自己一般传来麻木的无知觉感,比痛觉更让人难受, 一如周瓷冰凉的心,他坐在床尾缓了缓,顺理成章地认为昨夜应该是他在沙发待得太晚,管家或者侍卫将他送回房间的。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吹来阵阵瑟瑟秋风, 让周瓷从脖颈到胸膛被吹得凉飕飕的, 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啊......阿嚏......”周瓷皱眉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站起身去衣柜寻一件他最近总在穿的一件里衣,那件纯白的里衣他入秋以来一直套在最里面,面料柔软舒适, 穿起来和没穿差不多却又很暖和, 本想多做几件没想到面料是攻打别的星球的战利品, 很稀少,便也作罢。
他来到衣帽间仔细寻了半天,惊讶的发现他找不到了。
“不应该啊......”周瓷眉头微微拧起来又找了一遍,依旧找不到。
这就奇了怪了,他的房间自从很久以前和七月亲近之后就再也没有让那些服侍自己穿衣洗漱的亚雌进来过了,按理说没人有能碰到他的东西,而七月现在对他是那样的态度,必然不可能进来的。
怎么就平白无故消失了......
周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于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随手放在某处找不到了,这件事没有占据他的心神太久,虽然他很喜欢那件里衣,但身为虫族的皇子也不是找不到更好的,转身就换了一件。
出去的时候因为刚刚没有关上窗户,那条缝隙更大了些,即便穿的厚了,周瓷依旧感觉阵阵生寒。
冬天快要到了啊。
他走到那处关上了窗,有些担心少年的衣服够不够保暖,心想待会儿吩咐人往七月房间里送些衣服。
不知怎的,周瓷突然想起了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送给少年的红色围巾。
那件围巾也是自己以前戴过的,虽然布料结实暖和,但终究也是旧了,既然也已经入了深秋......他想给七月,亲手织一个围巾。
这个想法让周瓷很兴奋,早上思念七月的郁结和里衣丢失的疑虑也都消散了不少,看了眼时间快到自己进军部的时候了,便下了楼,客厅见到管家时候提了一嘴,要一些虫族最好的针织面料和趁手的针织工具,他有用。
管家怔了怔:“少将您要这些古董的东西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收藏?可是虫族谁不知道小皇子的爱好可不是收集古董,最擅长的是打碎古董。
周瓷心情很好地笑了,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这些玩意儿到了现在这个科技水平,早就是淘汰掉的东西了,哪里会有人想到用这些来织围巾。
这要是放在一年前还在地球的他身上,估计自己也不可思议,自己一个大男人,竟也会为了这样的儿女私情来酸腐地给心爱的人织围巾吧......
周瓷想到这儿脸一红,有些羞涩笑笑,上午随是深秋,但阳光正好,红日的光辉徐徐落在精雕玉琢的人儿的脸上,趁得那抹红愈发红艳灿烂,连桃花般的眼尾也笑出魅惑般的色泽,瞧着让人无端发渴,不禁让看了周瓷二十年的管家都看愣了。
周瓷浑然不觉,笑意盈盈在眼底,正欲抬头再说什么,却迎面和那个自己日思夜想几近发狂的人目光相撞——
黑发少年眉眼依旧阴郁冷肃,但因为刚刚结束晨练还滴着点薄汗,虽然气质发寒,却仍然因为汗水蒸腾出的热气而显得比昨天见到的时候更为活力了些,到真像是个18岁的男孩儿了。
七月正在往这边走,微不可见地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周瓷桃面红润的笑脸,喉结滚动了一下——
根本无需细想,昨晚自己听到那人的话后情绪几乎发狂,他就那样把人抱回房间,攥紧那人的里衣仗着那人熟睡,又是再次失控对着那张玉琢似的脸......
他视线落到周瓷那处自己昨晚大力擦拭过的嘴角,明明应该愧疚,可他却不禁有种邪恶的违背道德的满足和快意......
果然,自己就不能和他见面,这人哪怕一颦一笑,都牵扯起他每一次的呼吸,实在太容易让他失控。
七月垂下暗沉留欲的眉眼,装作不在意般移开视线向别处走去。
“等一下——”嘴先一步头脑,周瓷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他叫住他干嘛?他要说什么?做什么?以什么态度面对他?
少年倒是听话地顿住,周瓷瞳孔微缩,几乎贪婪地看着七月已经宽阔了许多的背影,却又不知为何觉得少年的背影此时显得有些落寞。
周瓷调整好呼吸,碰巧随心似的问道:“......最近练习,怎么样了?”
发觉这话关心意味太浓,他挑眉又补上一句:“最好加紧一点,我需要使用你。”
七月听了转身,眉梢都泛着冷意。
很明显,这句话让他不高兴了。
七月不禁想要走近周瓷,剖开他的心脏,看一看到底是红的还是别的什么颜色。
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一边不自觉地在梦里呼喊着和他道歉,一边又要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到底是为什么。
呵,不过也不重要了。
不论他是什么态度,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爱不爱自己,自己的目的只是获得他,占有他,禁锢他,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