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月没有做出回应,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尴尬。
穆雪衣掩住眼底的失落,主动说起别的一些事:
“这家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旅客,住的地方很紧张。你如果不想和我一起睡,就睡在我的床上,我在桌子边坐一晚就好。”
周枕月淡淡地嗯了一声。
穆雪衣沉默片刻,轻叹口气:
“唉,我还以为你会不忍心,愿意和我一起睡。”
周枕月:“床板太窄,我不可能抱着你。”
穆雪衣轻轻一笑:“我抱你也行。”
周枕月眉眼间又冷了起来:“是什么让你觉得可以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穆雪衣表情一顿,低下头小声说:
“对不起。”
女主人郭红霞过来送多的被褥,听到了零星两句她们的对话,对周枕月说:
“别这么凶呀。他们那大巴车今儿一路淹着开过来,这小姑娘在水里泡了十来个小时,脚冻得又红又肿,站都站不起来。刚她在窗口望见你来了,大家都劝她别动弹,我去接,可她偏不,非要硬撑着去亲自接你。我看她踩进水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哆嗦。你是她姐姐吧?得心疼心疼她呀。”
穆雪衣忙接道:“我已经没事了。”
周枕月依旧沉默,看起来并不怎么关心。
穆雪衣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低头绞着手指,对她们之间的冷淡产生了溺水般的无力感。
她们之间,确实有些东西变了。
如果是三年前的周枕月听到这些话,一定心疼得眉毛都皱起来,或许还会用很小的声音说一句:“笨蛋。”
可现在……
脑子里出现“回不去了”这四个字时,穆雪衣突然很想哭。
那种曾经拥有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重现的温情,越是在回忆里闪着光,就越是让人沦入绝望。
周枕月把衣服烘干后就躺上了那个狭窄的床板,裹着她的小西服外套,面朝墙睡下了。穆雪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揉了揉酸涩的鼻尖,在桌子边上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趴下。
一开始她还无法入睡,可后来困意卷上来,她便伴着那些摆脱不掉的噩梦睡着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到了晚间十一点,郭红霞在睡前来到这边看看客人们还有什么需要。
房子另一头的旅人已经开始打呼噜,墙面上烛光随着窗缝透进来的风轻轻晃动。郭红霞见大家都睡了,便轻手轻脚地走近桌子,想要吹灭蜡烛。
她才走过来,就看见窄床板上的周枕月缓缓坐起身。
郭红霞:“姑娘,你要什……”
周枕月把食指竖在唇边:“嘘——”
周枕月动作很轻的下了床,走到桌边,小心地将熟睡的穆雪衣横抱起来,放到了窄床板上。她弯着腰,很仔细地把被子的每一个边缘都沿着穆雪衣的身体轮廓掖好。
昏黄的烛光里,长垂的黑发几乎没有摆动的幅度,沉默得像死水里的水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