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顾银盼的身边,把顾银盼拉起来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顾银盼出乎意料的安静,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咪。
季满庭望着这一幕,微微皱起眉头,然而随即又松开,叹息道:“好,是我的错。”
唐九容冷冷看着季满庭,季满庭缓缓后退,待退到露台边缘之际,突然像是融化于水中的墨汁般消散了,而与此同时搂着唐九容腰的顾银盼突然收紧了手指,唐九容感受到一种疼痛,于是皱起眉头。
手指突然又松开,顾银盼道:“她走了。”
唐九容的手指划过顾银盼的发丝,随后来到肩膀,迟疑片刻后,撑着对方的肩膀稍稍推开,想去看对方的神色,顾银盼却立刻又把脸埋在了唐九容的怀里,于是两人维持这个动作静止了好一会儿,直到唐九容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是夜风有些凉还是扬起的花粉钻进了鼻子,一个打完后又是下一个,一连打了五个,顾银盼放弃继续趴在唐九容的怀里了,推开唐九容把脸露了出来。
她的面容已经恢复常态,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的痕迹,只是眼角还有些泪痕,把纤长的睫毛沾在了一起,显得眼睛边缘更黑,像是化了条眼线似的——这样看来,就更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的眼睛,显得明亮而警醒。
顾银盼看了唐九容一眼,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就转身向房间走去,唐九容不知为何,看着顾银盼的背影问出一句:“今天晚上你不准备修炼了么?”
顾银盼道:“今天被打断了,效果不会好,我准备休息一下。”声音听起来很沉稳。
唐九容于是也后脚跟了上去,脚挨到门口的时候,稍稍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踏了进去,并顺手关上了露台的门,下一秒她感觉到失重感,大约花了一秒的时间她意识到自己飞到半空中,然后被压在了床上。
随后是从脖子传来的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唐九容很想要苦笑一下,却因为身体太过于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
顾银盼压在她的身上,双腿从她腰上跨过,手指按在她的脖子上,明明只是小小的一只,却叫唐九容没办法动弹。
唐九容看着顾银盼的眼睛,她看见那眼中的怒气,正像是浪潮一样起伏不定。
所以,果然还是生气了的,刚才那乖巧小猫咪的样子,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脖子上的肌肉僵硬绷紧,唐九容感受到除了疼痛外的感觉,似乎是因为血液留过皮肤,而带来轻微的痒。
唐九容道:“……没抓破动脉?”
顾银盼没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唐九容道:“……看来应该没有,要是抓到动脉了,我哪能像现在这样还能轻松说整句话啊。”
顾银盼抬起手,挪腿坐到了一边。
血量其实不多,不过她这会儿开始后悔了,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显然只是迁怒。
不过叫她道歉,是万万不能够了,于是她只是闷声不吭,看着唐九容捂着脖子坐起来。
唐九容觉得有点头晕目眩,盘腿坐了会儿,过了一会儿,脑子里的恐惧渐渐驱散,她想到,房间里的这只其实算得上是一只凶猛的野兽。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也没准备珍惜生命的缘故,本能的恐惧散去之后,也没有产生什么后怕之情,她坐在床上,反而有些遗憾地想,刚才顾银盼下手更重些就好了,要是更重些,可能也就一了百了地死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想法,唐九容没有立刻离开,于是随着时间的逝去,顾银盼的后悔变成了愧疚,愧疚又变成了不自在,不自在驱动她的身体,她靠近唐九容,看着对方脖子上的三道抓伤。
伤口不算深,却也翻起了一层皮肉,黄色的灯光下鲜血像是鲜艳的胭脂,在白皙的肌肤上蜿蜒出一道道痕迹来,有种奇异的美感。
顾银盼看着伤口,这样的伤口,她现在就是能治愈的。
唐九容拿纸巾擦了擦能看见的鲜血,总算准备起来了,她挪到床边,见顾银盼的目光也随着自己移动,忍不住道:“怎么?你还有追逐猎物的本能?”
顾银盼嘴角一抽:“你继续嘴贱,我再挠几道。”
这伤口可是很疼的,唐九容闭了嘴,离开了房间。
顾银盼坐在原地,有些懊悔自己最后也没有帮唐九容治疗,又立刻自我安慰道:没事的,这样的伤口,就算自己不去治疗,只要她上点人类的药物,第二天也就结痂了。
于是第二天,顾银盼看着唐九容还在流血的伤口,无法理解地问:“你没有上药么?”
唐九容唉声叹气:“我也想啊,可是家里没药,我这样去买的话,怕吓到路人。”
顾银盼道:“那你绑个布条什么的。”
唐九容:“血是会流下来的,总之,接下来几天我是没办法出门了。”
这句话好像突然给了顾银盼某个借口,顾银盼得以开口道:“这样不行,算了,我就给你点药。”
她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唐九容,唐九容接了过来,打开塞子正准备闻闻,顾银盼却说:“不准闻,直接用,涂抹。”
唐九容把里面的内容物倒在手心,发现是透明的稍微有些粘稠的液体。
实不相瞒,看上去有点像口水。
不过就算是硫酸,也只能用了,唐九容把这液体抹在伤口处,很快感受到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伤口处像是有小虫子在爬,然而很快就没有了先前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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