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笺怔忡,一时说不出话来。
机玄说了太多话,胸腔有些发疼,但是她觉得眼下一定是最好的机会,于是一鼓作气:“我现在绝不是别有所图,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我爱慕你,但是我并不是有强逼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不要再想之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说了这一长串话之后,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说到后面,只靠一口气吊着,这口气吐完,便气若游丝,头一歪彻底倒在了鹿笺的怀中,她不敢看鹿笺的神情,却感觉到鹿笺的手指触碰她的脸颊,过了一会儿,覆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感觉到头上落下一大片暗影,是鹿笺低头靠在她的头顶,发丝垂落,盖在她的脸上,鹿笺低声说话,像是叹息:“我哪里是拒你于千里之外呢,只是担心和你呆得久了,会失态罢了……”
手臂环绕肩背,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而来,这冬日总算不再寒冷了。
……
因为少了鹿笺和机玄,做事的进度顿时慢了很多,有时候众人一整天没有进度,只能趴在桌子上发呆,唐九容见众人无事可做,突然想起言君,便问起他的事。
在场大多是近几百年一直呆在蓬莱的人,于是果真有人知道:“桃月湾的言君么,好像就这一百年听闻的,他一直在桃月湾。”
“他来自哪里,出自哪个门派呢?”唐九容问。
那人思索了一下,道:“这还真不知道,他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唐九容又问:“为什么就由他看守桃月湾呢?在他之前是谁看守的?”
那人更惊讶了:“他看守桃月湾,不是来自蓬莱仙宫的决定么?之前从未有人看守桃月湾,于是有很多人被桃月湾染色,我还以为是因为这,蓬莱仙宫才特意来找人看守的呢?”
唐九容望向顾银盼。
顾银盼略显尴尬,想了想道:“嗯……果然应该问一下青鸟。”
唐九容撑着下巴,她并不觉得青鸟会管这种事,对方明明连自己的本职任务都不想做了,问青鸟大概率是没用的。
……
不过她没有说,接下来两天她们联系了青鸟,青鸟果然不知道,只说“随便谁看守都行吧,那里平常又没有去”。
唐九容又问起蓬莱仙宫,青鸟嘲笑道:“哪有什么仙宫,这都是他们的想象,以前顾银盼就自己躲在山中洞府修炼,只是偶尔心血来潮要办个祭典什么的,她提了要求,朱瑾就去通知为首的几个门派,那些门派就替我们组织这个祭典,修建行宫,帮她撑起这个面子……蓬莱仙宫?根本没有这个地方,或许是顾银盼的洞府吧,你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洞府在哪。”
顾银盼自然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以前见哪里风景漂亮就修建洞府,在山上打得洞没有上千也肯定上百,她过去也从来没有修建门派的概念,在过去的她看来,独来独往才是常态。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唐九容现在知道了一件事,言君根本不是被派遣去看管桃月湾的,他是自己出现在桃月湾的。
机玄养了三天伤,第四天的时候从房间出来了,顾银盼见机玄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损伤,十分得意,对鹿笺道:“我的灵药很有用吧。”
鹿笺恭恭敬敬对顾银盼表示感谢,同时表示担忧:“知源真人会不会来报仇呢?”
听到对方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在一边的唐九容向鹿笺投去了惊讶的目光,这话明显就是在给朱守元挖坑,印象中的鹿笺,并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对方像是那种别人给了一巴掌,她也只会默默逃跑的那种人。
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气得她连性格都变了。
顾银盼自信道:“我从前就认识他,这人猥琐极了,肯定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
“那要是仙君走了呢?”
“他哪能知道我走了呢,他现在恐怕都不敢留在蓬莱了,等蓬莱能走人了,他肯定飞快地跑,更何况他用掉了寿木,如今也没有多少寿元了,恐怕比起找你们报仇,有更多要做的事吧。”
唐九容瞥向挽着鹿笺的机玄,对方一脸虚弱地靠在鹿笺的身上,看上去弱柳扶风,好像一阵大一点的风都能吹倒,鹿笺也很照顾对方,机玄寒冷,就给披衣服,机玄喊累,就给找椅子。
不过机玄分明已经一副面色红润的样子了,唐九容在一边看得牙酸,突然想起先前机玄说过要开办学院,心中一动,问:“开办学院的事,你还在考虑么?”
机玄瞥了鹿笺一眼,跟个小媳妇似的靠着鹿笺道:“主要看阿笺的意思。”
啧,这才几天,就又变成“阿笺”了。
鹿笺道:“有考虑,只是人单力薄,不知怎么开始。”
唐九容露出笑容来:“那要不我们合作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蓬莱仙宫……”
唐九容思来想去,觉得这蓬莱岛上,必须要有自己的人,于是决定把这空架子蓬莱仙宫给真正地搭起来,这事说简单也并不简单,幸好她眼下已经有了一堆现成的人选—这群招来帮忙测算的人,看上去都不错。
这里的冬季很短暂,日夜交替了不过一个多月点,鹿笺宣布所有工作已经结束的时候,春天就来了,漫山遍野都是新长出来的嫩枝与鲜花,天气温暖而潮湿,是个明媚而充满生机的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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