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领命而去,翎戮听自己哥哥当真答应了要给自己三盒杏仁酥当“封口费”,心情自然也就比刚才时候,更好了几分,放开桌边儿,蹭到了他身边儿去,一边得逞的笑着,一边使自己的肩膀,蹭了蹭翎钧的腿。
“哥,给你写信的这个人,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呐?”
翎戮虽从小被李氏教训着读书识字,却终究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信上字儿都能看懂,意思,却未必全能领会,尤其是柳轻心跟翎钧写信,又不像寻常女子给自家夫君写信般得,尽是些你侬我侬,能酸倒了人牙齿的蜜语甜言……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她还会在信尾跟翎钧交代一句“天寒加衣”,八成儿,翎戮这不懂“男女情事”的小孩子,都瞧不出来,她是个跟翎钧关系亲近的女人!
“这是你嫂嫂,几个月前,刚给你生了个小侄儿,如今,你也是当叔叔的人了,长了辈分,以后,可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瞎闹了。”
对翎戮,翎钧并没打算隐瞒,虽然,他刚刚已经许诺了他,给他三盒杏仁酥当“封口费”,但,以他的性子,这“封口”十成十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也不会去跟什么人都瞎说,会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只有他们的母妃,李氏。
从小生活在军营里的翎钧,虽然也有想要对李氏尽孝的想法,但性格的原因,让他每回看到李氏那逆来顺受的样子,都忍不住要生气。气着气着,就难免要跟她争执吵闹起来,然后,就又要惹得她哭……而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掉眼泪!
当然,也跟姜老将军对他的教训不无关系,整天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当惯了铁血爷们儿的汉子们,从来都只会把惹得女人哭泣这种事情,当做是奇耻大辱,他们宁可自己疼,自己苦,也绝不愿意见到,翎钧。也是一样。
翎钧知道。李氏一直以来的忧心,就是隆庆皇帝为保他活命,给他隐瞒了五岁年龄,以及与此相关的,他已经十五,还没娶亲,还没有子嗣的这事儿,也常令她寝食难安。他如今,借翎戮的嘴,去把这事儿告诉给李氏知道,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小侄儿?!哪儿呢!”
听翎钧说,自己当了叔叔,翎戮顿时便兴奋的瞪大了眼珠子,双手高举,抱住翎钧的手臂,就在他的胳膊上荡起了秋千来。“快!快让人抱来给我瞧瞧!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没在这里。”
说着话的档儿,翎钧已经把被翎戮弄皱了的纸页理了平整。小心的夹回了案子上的一本书里,“你若是听话。我下回去看他们的时候,就带上你一起,你若是不听话……”
“我听话!我保证,绝对不出卖你!”
翎戮本就是个小孩子心性,这会儿,听了翎钧的威胁,立刻就真被威胁到了,忙不迭的松开他的手臂,乖乖站好,使自己的双手捂住了嘴,跟他表起了忠心来,“骗人是王八犊子!”
“瞎说!”
翎戮的话,让翎钧先是一愣,继而,便抬手起来,朝着他的脑门儿,就抽了一巴掌,“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么,就跟人瞎学!以后再敢说,看我能饶了你!”
“犊子不就是小崽儿么!王八,不就是……”
从小被娇惯得厉害的翎戮,哪里受得了翎钧的这一巴掌?当下,眼圈子就红了起来,伸手出来,跟他比了比个王八爬的样子,“这个么……”
“你是这个的小崽儿,父皇是什么!”
见翎戮完全没反应过来意思,翎钧不禁眉头一拧,扭头,看向了已经红了眼圈儿的他,半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上刚才被自己抽了一巴掌的地方,跟他问了起来,“这句话,你是跟什么人学的?”
“是……”
说的时候不多想,这会儿,听了翎钧跟自己问,细想起来,翎戮才是被自己刚才说的话给吓的苍白了脸色,忙不迭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下去,“是我去御花园里玩儿,碰到了一个小宫女教我的,她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要算数,说话不算数,就是……就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