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心丫头,自幼与鸿雪亲近。”
“鸿雪的母亲,也一直拿她当自家女儿。”
沈闻风率先出声。
与他家的那三个低眉顺眼的嫡女相比,他更希望,有个像柳轻心一样,有些闹腾和任性的女儿。
之前,他像沈老爷子一样,盼有朝一日,柳轻心能跟沈鸿雪配成一双,这样,她就会像他的那三个嫡女一样,唤他父亲。
可现在……既然,不能让柳轻心变成他的儿媳,他便该彻底断了沈鸿雪的念想……
若论断人念想,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是让一个女人,成为一个男人的“亲妹妹”,更切实有效的了才是!
“观今日局势,三皇子,成为皇储,应只是早晚的事儿。”
“西北大营,是他幼年生长之地,西北大营现在的统帅,姜如柏,与他关系颇近。”
“姜如柏的弟弟,姜如松,现任神机营统领,也与他关系不错。”
安静的等沈闻风把话说完,沈闻炎才上前一步,跟沈老爷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常驻南疆,在南疆军中,也算有些威望。”
“若轻心丫头认我为父,她嫁与三皇子,在旁人看来,便是三皇子与武将联姻,远比她认大哥和三弟为父,更加妥当。”
“而且,燕京的不少世家子弟,在南疆这边儿镀过金时,都曾自我这里,或多或少的,得过关照。”
“有我的这层关系,轻心丫头在燕京生活,应会更轻松些。”
沈闻炎并不是个贪慕权力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自请去南疆巡守。
他想认柳轻心做女儿,只是为了给他的两个嫡女抬下身价儿,待将来,她们到了出阁年纪,说出去,有个做王妃的姐姐,在择婿上,也能多些选择。
“父亲且听我一言,再做决断。”
沈闻雷声若洪钟。
他身高八尺,长鬓浓须,任什么人看去,也不像是个,文举出身的仕子。
见沈老爷子已心生动摇,他忙上前一步,阻止了他开口应允。
“昔年,我妻于我受困山贼营寨时,舍命相互,致嫡女坠崖,嫡子早产夭亡,她,也再难诞育子嗣。”
“彼时,我便发誓,此生,只她一妻,白首不离。”
提起自己的妻子,沈闻雷那刚毅的脸上,蓦地溢出了,与他形象背道而驰的温柔。
他缓缓抬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沈闻风和沈闻炎,少顷,双手抱拳,郑重的,向他们半躬下了腰。
“我妻素与轻心丫头投缘。”
“我希望,能将轻心丫头,算作她的女儿,让她不要在族谱上,被写成是无出之人,盼大哥和二哥成全。”
无出之妻,纵是不被休弃,也绝不可能有资格,被写入族谱。
固然,多年前,沈闻雷曾得沈老爷子特赦,允其将正妻段氏写上族谱,可谁也不敢保证,沈老爷子百年后,家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不会对这件事反悔。
不登族谱,便不能于死后,葬入沈家祖坟。
沈闻雷不希望,让为了自己,沦落到今日境地的段氏,再受丁点委屈。
“我定将轻心丫头,视若己出。”
“而且,过了年节,我就会调去燕京,入户部任职。”
“父亲这身份,总比三叔,更适合替她奔走。”
听沈闻雷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诉求的因由,沈闻风和沈闻炎,不禁尴尬的相视一笑。
他们,可不敢这般光明正大的,跟沈老爷子说出自己的打算。
不然,依沈老爷子的脾气,不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才是见了鬼了。
“老三家的,的确可怜。”
“那坠崖的丫头,可是与轻心丫头同年?”
沈家老爷子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向了仍在躬身行礼的沈闻雷。
索性,那坠崖的丫头,是不可能还活着了,倒不如,就让柳轻心以她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若有哱家人跑来纠缠质疑,他们沈家,也有“理”可辩,毕竟,那丫头坠崖的事,整个周庄,无人不晓。
倘将来,轻心丫头入主三皇子府,燕京闺秀必然要翻出浪花,排挤她这外来之人。
彼时,她这“失足坠崖遇仙人,习得妙手归故里”的故事,应能替她唬住些胆儿小的,让她们,不敢恣意妄为。
“那丫头,与轻心丫头同年同月,只比轻心丫头,虚长三日。”
听沈老爷子有意偏向自己,沈闻雷忙站直身子,为他解答疑惑。
之前,他没敢妄想,让柳轻心,以自己已故女儿的身份生活,但现在,听了沈老爷子的问询,他本能的,便对此事,有了希冀。
若此事当真能如他所愿,那些老家伙……
便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断不敢,再为难段氏了才是!
“只差三日?”
沈闻雷的话,让沈老爷子不自觉的眉梢微扬。
因年岁久远,那丫头,他已是连名字,都记不真切了。
只隐约记得,她胆小怯弱,走路,喜欢贴着墙边儿,年节时候,跟长辈领压岁红包,都会吓得尿裤子。
他不喜欢那丫头,自然,也不会费神,记她是何时出生的。
“是的,父亲,两人的生辰,只差三日,那丫头,是卯时三刻生的,轻心丫头,是辰时一刻。”
沈闻雷郑重的点头,对沈老爷子的问话知无不言。
“回去告诉段氏,她有女儿了。”
不需跟任何人商议。
沈老爷子一锤定音。
“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文举入仕,编纂故事,应难不住你。”
“这几日,你就把这事儿,编成故事,过几日,我寻几个靠谱儿的说书先生,将它散布出去。”
说罢,沈老爷子翻转烟袋,将烟锅里的残叶,磕到了地上。
解决了柳轻心的身份问题,让他放松不少。
接下来,他只需要安排沈家各房,进驻燕京商界,为柳轻心的入京,提前做好准备。
“闻风,轻心丫头的嫁妆,交你准备。”
“陪嫁的丫头和婆子,务必筛选妥当,能用家生子的,就用家生子,不能用家生子的,一定要有拿捏的住的把柄或手段。”
“翠儿那贱婢的事,绝不准发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