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邀功这种事儿,从来都只适合总在外人身上。
许是万敬初没死这事儿,对朱尧媛造成的刺激太大。
她突然就僵在了原地,傻了似的,眼睛失了神采。
柳轻心本欲拉着她的手进内堂去,不曾想,竟被僵立原地的她,生生拖了个趔趄。
“公主?”
习惯性的,唤了朱尧媛一声公主。
见她仍无反应,柳轻心忙回转身,搭上了她的手腕。
心脉骤停。
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般积劳才会成疾的病,会出现在一个,朱尧媛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怪不得,翎钧要逗她哭泣。
怪不得……
这孩子,到底是背负了多重的负担,将多少人和事记挂在了心上!
“立夏,快来,快来帮忙!”
眼疾手快的扶住朱尧媛,柳轻心忙不迭的,喊了立夏一声。
翎钧“有伤在身”,帮不了忙,而且,朱尧媛终究是个女子,纵他是她兄长,也需得于人前避嫌,免使她名节有损。
将朱尧媛就近抱进一间有榻的房间,关门,使其于榻上平躺,除下靴袜。
柳轻心以最快速度,自腰间荷包里,取出了永不离身的应急用银针,往她的脚趾尖儿扎去。
“把血挤出来!”
柳轻心运针如飞,一边扎,一边跟立夏交待,她应做事宜,“到出了红血为止!”
紫黑色的血,顺着朱尧媛小巧的脚趾,滑落脚心。
直到第七个脚趾扎完,朱尧媛才缓缓的醒转了过来。
她有些懵懂的,看了下四周。
然后,才感觉到了脚趾上的疼,蓦得坐直起来。
“嫂嫂这是……在做什么?”
目光在柳轻心的身上定了一会儿,朱尧媛才堪堪回过神儿般的,眉头微拧,跟她问询出声。
“你险些死了。”
见朱尧媛醒转,柳轻心忙抓过她的手,以右手三指,搭上了她的腕子。
试了又试,确准她是没事了,柳轻心才舒了口气,侧身坐在了小榻上,跟立夏吩咐了一句,“帮她把血迹擦了,穿上鞋袜,她那做事欠思虑周全的哥哥,怕是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三爷也是为了瑞安公主好。”
“谁能料,她小小年纪,就会有这种病,还病的这么厉害呢!”
见朱尧媛无恙,立夏也是松了口气。
她跟在翎钧身边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对这个妹妹,翎钧有多少心疼和愧疚。
若非他自恃武功了得,受人挑唆,爬树帮朱尧媛捉受惊的猫崽,便不会遭人暗算,坠地摔伤。
若非他坠地受伤,给了皇后理由,朱尧媛的奶娘,那位一直尽职尽责的陪伴教导朱尧媛的老嬷嬷,也不会被罚乱棍打死。
若非那位老嬷嬷,被当着朱尧媛的面,被乱棍打死,朱尧媛也不会受了刺激,自那之后,再也不对人敞开心扉。
若非……
这世上,哪里来,那许多的若非呢?
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重来,也没有机会后悔。
“这病,发时凶险,但当真医治起来,却并不算难。”
将银针清洗擦拭完毕,装进盒子,柳轻心便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今日,她那做事欠思虑周全的哥哥,歪打正着的给她把病气激了出来,也是好事。”
“若再多压些时日,莫说是我,便是大罗神仙下凡,怕也救不过她命来。”
房门打开,紧张的把耳朵凑在门扇上,听屋内声响的翎钧,险径直冲进柳轻心怀里。
他本能的于半空里,强扭力气,避免与开门的人相撞,待想明白,开门的是他家娘子,再后悔,想借机蹭她几分芳泽,已是力不能及。
之前,朱尧媛病危,他满心焦虑,自没有心情,往柳轻心身上蹭。
这会儿,朱尧媛没事了,他顿时便又有了心思,惦记如何能不引人话柄的,沾他家娘子“便宜”。
距离大婚,还有大半个月,这手都不能拉一下儿的日子,哪是给人过的!
说起来,还是江南好。
那些在铺子里做事的婆子,都当他们是成亲过的,只会羡慕他们二人,琴瑟和鸣,谁也不敢,在背后里,议论他们不顾礼数!
“三爷当心!”
冬至的眼疾腿快,避免了翎钧坠地时,本能的以手撑地,使假伤的事儿露陷。
但当了这一下儿“垫背的”,却让他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