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婚典已经结束,想要找到另外一个打破幻境的契机十分困难。薛照微也没有想起来现世记忆的征兆。
谢归慈隐约地开始感到头疼了。
但薛照微仿佛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依旧和婚前的任何一天一样,和谢归慈相处着。他不动声色纵容着谢归慈的一切,在谢归慈挑剔某一道食物时不会让它有第二次出现在谢归慈面前的机会,亲自打理关于谢归慈的一切,在每日的早晨,他会温柔地将两人缠绕在一起的头发解开。在幻境中的冬日降临之前,谢归慈的生辰上,他放了满城烟火来庆祝。
他瞧上去依旧如高山雪般冷淡,却在对谢归慈的时候,使不动声色的温柔成了常态。
谢归慈头一次产生了荒谬无比的念头,假如当年他窥见自己天命情劫时,看见的人是薛照微,也许他会选择顺应自己的命运。
这样的念头一升起,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容不得他再逃避。甚至越是抗拒,就越是清晰。
最后谢归慈打开房门,避开睡梦中的薛照微,在月色下沉默地站了一晚。银白月光落满他的肩头,如水般吞噬他的长发。
曙光微熹的时候,他才终于回神,转过身想要进屋去,却一眼望见了如挺拔松柏站在门口的薛照微。
他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漫长的时间里,只要谢归慈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天际忽然开始飘下第一朵雪花。
谢归慈走近他,薛照微伸手,将一顶晶莹剔透的冰雪雕刻而成的花冠戴在了他的头上。每一片花瓣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是薛照微在灵蛇族族地雕刻出来的那一顶,也不知什么时候完工的。
为什么会突然给他戴上这顶花冠?灵蛇族的风俗里赠花的意义,薛照微应该清楚?为什么要送这个?和穆图兰雅当时送给他的花环有关吗?他又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
各种各样的繁杂念头顷刻间冲击着他的脑海,却又在片刻之后都被压下去,另外一个荒谬无比、令他不可置信的念头升起,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如果有薛照微,即使被困在这幻境囚笼中,直到羽化,仿佛也不是全然不能接受。
而在这念头升起的一刹那间,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清晰“咔嚓”的破碎声。
幻境结束了。
周围的世界开始扭曲,光怪陆离,碎成无数片,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唯有薛照微始终平静,宛如结冰的湖面。
他们遥遥相望,谢归慈看见了那枚不知何时套在了薛照微尾指上,犹如一抹绯红流光的凤凰骨戒指。
而破碎的虚空幻境中无数光点徒然凝结,编织出了一枚与薛照微手上那一枚一模一样的凤凰骨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