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把李白慕和胡明月接走后。熊小鸽就给两人家里去了电话。接到电话,吴巧花和胡天蓝飞速地套上衣服,拦了辆的士,就往省人民医院赶,后半夜,路上车辆不多,司机一听是乘客儿子重伤入院,开车也格外快。
十多分钟后,的士到了医院门口。
两人刚下车,碰到同样刚刚赶到的李白慕一家。两家人此前从未照过面,但此时此地,相同的表情。两家人似乎都认出了对方。
“您是胡明月的父亲吧?”赵冬梅上前,礼貌性地打招呼。
胡天蓝正想说话,吴巧花走上前,接了话。
“对。我是胡明月的妈妈。你是李白慕的妈妈吧?孩子们在哪你知道吗?”吴巧花急坏了。
“我们也刚到。赶紧进去找吧!”赵冬梅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婆婆和老公。婆婆和老公点了点头。
一群人立刻冲进了医院。
李白慕虽然没怎么挨刀伤,但是身体底子弱,被拳打脚踢之后,肋骨骨折,腹腔内有出血迹象。经过急救后,凌晨两点多从急救室里最先被推了出来,在医生护士和家人的簇拥下,住进了看护病房。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孙子脸上有刀伤和肿块,腹部也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有大面积的淤青。奶奶心疼地用白色刺绣手绢直抹眼泪,心疼地说“这得多疼呀。白慕从小到现在,就算犯了再大的错,我都没舍得打他一下。到底是些什么人?对我的孙子,下这么重的毒手。”
赵冬梅也想哭,但忍住了。她走到婆婆身边,扶着婆婆在床边坐下来。说“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妈,你老人家身体吃不消。要不,你先回家睡觉。我跟宝钢在这里守着吧。明天早上,我再让宝钢把你接过来?”
“你脑子烧糊涂了吧?你是说我是个狠毒的奶奶吗?孙子都伤成了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能放得下心,回家睡得着觉吗?”李白慕婆婆训斥赵冬梅。
“妈,冬梅不是这个意思。白慕现在伤成这样。你着急,我着急,冬梅她也着急不是?冬梅让你回家休息,是不希望咱家三个人都在这里守着。我们分成两拨轮流守,也好有个接应。对吧。”李宝钢立刻解围。
“这样吧。我反正是个老人家,不上班也不上学的,在这休息跟回家休息没啥区别,我就在这里守着孙子。你们两个要上班的就去上班,不忙了来医院看看就好了。哦,对了,到吃饭的点了,送点饭来医院。做点清淡的,汤呀!粥呀!之类的!别做辣椒炒肉呀!爆炒肥肠呀!”李白慕奶奶对李宝钢说。
“好的。”李宝钢和赵冬梅异口齐声回答。
凌晨六点一刻,胡明月才被推出急救室。胡明月腿部、腰部、腹部、背部和头部多处刀伤和挫伤。尤其是腹部的伤,刀入得深,就差那么一点就要了胡明月的命。幸好发现及时,救护及时。才在鬼门关门口,被医生拉了回来。吴巧花和胡天蓝在急救室门口,没敢睡觉,蹲守了一整宿。
出了急救室,胡明月被推送到了李白慕隔壁的加护病房观察。看到儿子全身被包着像个蝉蛹一样,密不透风。吴巧花哭了出来。她自责地说“都怪我,那天儿子说退学,我不该说狠话,不该说死给他看。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老天爷把狠毒的话应验在了我儿子身上。”
“别说傻话了。不过,确实,不该跟儿子说那么狠的话。有话好好说。”胡天蓝轻轻地拍拍老婆的背,安抚老婆情绪。其实,他的内心也在滴血。
“医生,我儿子没事了吧?”吴巧花问。
“现在还不好说,还得再观察几天,你儿子多大了?还在读书吧?”主治医师取下口罩,擦了擦额头的汗。整个手术,忙活了一个通宵,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这样的日子,主治医生经历了好多好多次。每次看到病人家属痛哭,他内心也会跟着难过。
“嗯,我儿子才刚上大一。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的学生。医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拜托你了。一定要救好我儿子呀。他才19岁,他的人生还才刚刚开始呀。”吴巧花说不下去了,继续哭。
“湘雅医学院的?那就是我的小学弟呀。你放心,我们会全力抢救你儿子的。你儿子平常经常打球锻炼身体吧?身体素质挺好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应该能挺过去。这几天,我们会认真观察你儿子的身体状况。家属们都别太担心了。你们乐观点,才会把这种乐观的情绪传达给孩子。别看孩子没醒过来,但是你们说话呀,做事呀,孩子的潜意识可是都能感知得到的哦。但是……”主治医师欲言又止。
在医院里,最怕听到的两个字就是但是。
对不对?!
“但是什么?”吴巧花刚感受到一点安慰,突然被‘但是’两个字击倒。她软趴趴地倒在了老公胡天蓝的怀里。
“医生,你别吓她了。但是什么?”胡天蓝说完,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儿子。
“你们别紧张呀。我是想说,但是呀,这受的伤还挺重的。估计短时间内,身体还恢复不了。你们不是说他才刚上大一吗?现在暑假快结束了,新学期马上要开学了。我估计,你们儿子还能不能继续上大二,是个问题。”主治医师说。
吴巧花和胡天蓝互看了一眼,两人心里五味杂陈,百般滋味上心头。
医生走后。吴巧花对着还在昏迷的儿子说“儿呀。你不会是为了退学,才受的伤吧?为了退学,你对自己也太狠了点吧?”说完,又开始抽泣。
“哎呀,说啥呢?你忘记了吗?儿子同学打电话过来。说,是咱家明月为了救李白慕才受的伤吗?”胡天蓝说。
“是哦。哎呀,你看看咱儿子,多帅呀,多年轻呀。这刀刀砍在了他身上,不会破相吧?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不会脑震荡?不会有啥畸形吧?老天呀!如果能让我来替他受这些刀伤就好了。”吴巧花看到儿子的伤,太难受了。止不住地流泪。
“老婆呀,你别哭了,行不行?刚才医生还说了,家属要乐观点。咱儿子虽然还在昏迷,但他能感受到你的一举一动,你一直哭哭啼啼,咱儿子感受到了,会好得慢些!咱要笑,让咱儿子感受到笑,说不定他就能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对吧?”胡天蓝心想,老婆毕竟还是个女人,虽然平日里操持店里和家里大事,活得像个男人一样,但内心还是非常柔软的。
吴巧花觉得也有点道理,擦干了眼泪,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