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善宁眼底露出茫然,因为很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世与旁人是不同的,就连小时候伺候的宫人,都会偶尔露出些许鄙夷的神色。
所以,她一向很乖,也会看人脸色。
这些年来,从不会主动要求什么,更不会闯祸惹事,以防被皇帝不喜。
她做的任何事,都是因为,父皇母后会开心。
好像还从没顺着自己本心做过什么。
看着自家殿下陷入沉思,银梭将床榻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好,劝道:“殿下,您这段日子都没睡好,今天早些休息吧。”
宋善宁没答,顺着腰枕滑进被窝,银梭吹熄两盏烛灯,转身想要出去。
宋善宁却忽然叫住她,“银梭。”
银梭转身,“殿下,还有事吩咐?”
宋善宁躺在枕上,摇了摇头,问:“那些金子,谢谌收下了吗?”
银梭一愣,转而摇了摇头。
宋善宁松一口气,小声吩咐,“好。你随便寻个说辞,让母后在那日宴会上,加上一个廷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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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谌折腾了一天,又乏又累,早早便洗漱歇下,并提前嘱咐了荆阳,明日不出门。
没想到还是早早被人敲门叫起,谢谌有起床气,却不会随便发泄,此时强压着火气拉开门,“什么事?”
没想到候在外面的却不是荆阳,而是廷安侯房中的小厮崔四,他后退两步行礼道,“三少爷,侯爷请您到松山堂去一趟。”
松山堂是谢昌云和夫人赵氏所居的主院,谢谌往常只有年节时才会去请安,平时多半都是过而不入。
谢谌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
崔四早习惯了他的冷淡,先回了松山堂。
谢谌的院子在整个侯府最后面,离着松山堂很远,进们的时候,小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大家见他进来,齐刷刷地看过来,有人探究、有人不满。
谢昌云和赵氏坐于上首,左边则是谢昌云的三位妾室,其中谢谌的生母董氏就坐在最末,在谢谌进来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约是不满于他的迟到。
谢谌只当没看见。
右边则坐着谢家的男丁,世子谢谨没来,嫡次子谢议坐在上首,依次是庶出的谢诠和谢询。
谢谌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然后给谢昌云和赵氏行礼。
赵氏一向最看不惯他这端然自若的模样,想要斥一句,却被谢昌云拉住,“好了,既然人到齐了,夫人说正事吧。”
然后又对谢谌点了点,似是警告,“你也坐。”
谢谌行三,比谢诠和谢询都年长几岁,可这两人没有半点起身让位的意思,谢谌并不在意,走到末位坐下,陷进扶手椅后再未发一言,好似半点都不关心到底为何而来。
对面的董氏却是好争先的性格,看他这逆来顺受的模样,自是气恼不已,却不敢在赵氏面前挑事,只得恨恨地将话咽下去。
谢议素来吊儿郎当,此时当着谢昌云也没什么正形,他不等爹娘先开口,抢先问道:“娘,这么早就叫我们来,到底什么事啊?”
赵氏嗔怪地看他一眼,“就你着急。”
谢昌云也看向赵氏,“夫人,说吧。”
赵氏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封精致的帖子展示给众人,“昨日,宫中送来一封请柬,邀世子和阿议同去,世子忙碌,已经推拒了。我和侯爷想着,阿议孤身难免寂寞,你们几个小的也长大了,若是想去,母亲也能替你们安排。”
这话说得颇具主母风范,包容又大方。
谢议听完却是不大满意,第一个出声,“就这么一点小事,还要特地把我们叫来?总不会是什么写诗对对子的宴会吧?娘,我可不想去!”
赵氏瞪他一眼,“娘不是说了,是宫里的帖子。”
宫里?
这两个字一说出来,众人心里都不免有些犯嘀咕。
谢家虽是侯府,但在这京城,几乎算得上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此时又怎么会有宫里的宴会相请?
谢议性子最急,“哎呀,娘,都把我们叫来了,还卖什么关子?直说不行吗?”
赵氏看向谢昌云,谢昌云点点头,“他们也都大了,夫人直说罢。”
赵氏这才开口,“帖子是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宴会不仅邀了京中各家贵女,还给各家公侯世子都下了请帖,到时候,永安公主也会到场。”
这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毕竟上次的宴会没过去多久。
皇后的心思大家都是明白的,但却不知,她实际上心里早就有了人选。
只当这次再办宴会,多半是上次的人不能让皇后和公主满意?
却没想到,他们廷安侯府也能拿到请帖。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也有机会?
若是真正皇家血脉的公主,必然是瞧不上他们这样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