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把放下宝珠,看着她不知怎样才好,想了想,将自己坐椅上的靠垫递给她,说道:“凳子硬,你靠着,要不然……去躺着?”
薛宜宁好笑地将靠垫给他扔回去:“躺什么躺,这才什么时候。”说完,又迟疑道:“再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骆晋云却早已扬着唇角,忍不住倾身摸了摸她小腹,笃定道:“自然是的,要不然还能是什么?或者,明日找大夫来看看?”
薛宜宁摇摇头,“不用,等一等再说,你先别说出去。”
骆晋云只是笑,似乎觉得她太过谨慎。
等到晚上,他又将手探了过来,薛宜宁便说道:“还是小心些吧,下午你才说,肯定是有了。”
骆晋云一顿,随后才在她耳边哄道:“我儿子生得结实,不会有妨碍的。”
“瞎说,下午还让我去躺着呢。”她回。
他虽是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深吸一口气,将手从她衣襟内拿了出来,只抱住她。
她问:“就算真有了,也不一定是儿子。”
“那便再生个珍珠,与宝珠做伴。”说完,他看着她,认真道:“你别想那么多,再有个像宝珠似的小女儿,又有什么不好?母亲若念叨,自有我去应对,弟妹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你便罚她月银,不用顾忌母亲。”
薛宜宁笑道:“知道了。”
说完,往他怀里靠了靠。
但凡是女人,特别是像她这样,进门五年还没有生下男孩的,难免有些压力,有他这些话,的确能放松很多。
这一次清明,没能出去骑马,但薛宜宁确实得了匹浑体雪白的骏马,很是心爱,将它养在马厩里,只恨眼下不敢骑。
半个月后,她已有些害喜症状,便请来了大夫号脉,果真是喜脉。
骆晋云早有心理准备,但得知真是有喜了,便什么都慎重起来,自己亲自拿了后院的账本,将金福院一个院子里的吃穿用度开销从一个月三百两提到了六百两,比老夫人院里还多出二百两,让薛宜宁立刻就否决,只让提到比老夫人院里差一些。
骆晋云无奈,便问她:“我上次交给你的俸银呢?那是我自己的钱,总可以拿出来吧?”
薛宜宁一笑,抿抿唇:“那个,被我放起来了,你不是说,给我了就是我的么,已经不算你的了。”
“意思是,你不拿出来?”他问。
她点点头。
说完笑道:“钱在我自己手上,还怕我不会买东西给自己么,再说三百多两的用度,也够了。”
骆晋云无奈,因为他发现钱不在自己手上,就只能听她安排。
他懒得管钱,就将每月拿到的俸银都交给了她,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钱,她还不给。
顿了半晌,他说道:“那你自己拿钱贴补自己,母亲那里省惯了,你不用迁就她。”
她说道:“怀孕也不用吃得太好,之前的稳婆和我说了,就是宝珠出生瘦小,我生产才那么顺利,若是顿顿鱼肉,多吃少动,那反而还不好。”
“是么?”骆晋云不愿相信。
他听说宝珠出生小得像只猫儿,便觉得是她在孕期忧心劳力,大着肚子还要替骆晋雪安排婚事,这才没养好,到这一胎,他在身边,绝不能再这样,没想到却听到她这一番歪理。
见他似乎不信,薛宜宁回道:“当然是的,稳婆说,她曾接生的一家做屠户生意的,家中夫人怀孕后顿顿大鱼大肉,后来临盆时难产,大人小孩都没救过来。”
骆晋云心中一怔,连忙答应她愿意怎样就怎样,不再说这个话题,他不愿细想。
等到年底,将要临盆的那个月,他便开始担心起来。
可恰在这时,她又按习俗,要搬离正房,去侧房休养待产,不能与他待在同一间房了。
宝珠被奶娘带着睡着西厢房,她便搬去了东厢房,顺便又将他衣物放了些在和正堂,金福院如今人多,若他想清静,去那里过夜也好。
结果他不知从哪儿拿出几十两私房钱来,塞给了老夫人派来金福院照料的妈妈,然后每日入夜,先去正房歇下,等夜深,便偷摸过来侧房睡。
有时他动作轻,她直到早上醒来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冬月底,薛宜宁顺利分娩,产下一名男婴。
长房嫡子,也是骆家下一任家主,身份自是非同小可,孩子在夜里出生,老夫人天未亮,就亲自到了金福院。
彼时骆晋云还在产房中待着,收了他钱的妈妈听说老夫人来了,连忙就让他先出去,怕被老夫人知道了责怪,他便替薛宜宁拉了被子,从床边站起身,薛宜宁倒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不想让孩子叫柱儿,不好听。”
骆晋云笑了笑,朝她道:“还记得这事呢,好好休息,能睡就睡会儿,我去去就来。”
他出去了,正房中隐隐传来老夫人逗弄小孩子的声音。
累了一夜,薛宜宁也确实困了,躺着躺着,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骆晋云又在她床边,朝她道:“醒了?”
产房内怕透风受冷,密封得严实,她看不出外面天色,问他:“什么时候了?”
他回答:“是下午,孩子也睡了,就在隔壁,要看看么?”
她点点头。
骆晋云起身去隔壁将才出生的儿子抱了过来。
他虽已有了宝珠,却从未抱过这么小的婴儿,样子显得格外小心。
到床边,他将孩子轻轻放了下来,说道:“母亲说,长得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