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们抛弃她,终止她的文艺生涯,也不过简简单单的,’可以’二字。
此时,呆在招待所的房间里,陈念琴正在疯狂的走来走去,一想到自己还要回海岛文工团,回那个鸟不拉屎,天天刮台风的破烂地方,她就痛苦万分,她恨不能尖叫。
为了不回去,为了能留在北城,上国家大剧院的舞台,她必须给自己找着可以洗刷自己的借口,必须再努力一把,获得梅霜的认可,成为她的徒弟,否则,陈念琴可就白重生了!
当然,她觉得自己肯定能想到办法,能留下,毕竟她可是重生了的,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
而领导们这边,陈念琴,已经被大家轻轻揭过了。
此刻,毛团长跟大家聊的,是最能叫文艺界的女同志们兴奋的话题:外事访问。
“外事访问,为期三个月,目的地,法蓝西!”毛团长话才出口,许主任一声尖叫:“天啦,法蓝西?”
“声音小点!”毛团长敲桌子,低声说:“因为目前的政治环境比较复杂,外省市的文工团我们就不给名额了,只从北城的文工团内部选苗子,梅霜同志只要身体没问题,就算保留节目,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选五个节目出来,曲团,这个就得你来把关吧!”
法蓝西于文艺界,就好比耶路撒冷于西方,没有那个文艺工作者,能不向往法蓝西的。
梅霜自建国以来,多次跟随外交团体出国,跟随访问过,倒没啥,曲团还是头一回经历,不由自主,嗓音都开始发颤了:“所以到时候得是由我带队吗,我带队出国,去法蓝西?”
“对,你选人,你带队!”毛团长说:“这是个极为艰巨的任务,你选的人,不但要在艺术方面足够出彩,表演足够优秀,能为国家争光,还得不惹事生非,不一出去,看着国外发达,繁华,就动歪心思,想留在国外。并为了留下而丧心病狂,抹黑咱们国家的才行。”
绝大部分的文艺工作者,当代表国家出国时,都会为了国家形象而遵纪守法。
但也会有那么一小撮人,不顾国家利益,为了能留在发达,繁华的资本主义国家而伤害国家形象,犯罪,潜逃。
这种事不但发生过,而且就发生在部队文工团,那是五年前,白山他们出国访问时,有一个男高音歌唱家,出国时各方面都很正常,在国外的访问行程中也没有表露任何想要叛逃的迹象,但在外交团临回国的前夕,他突然出逃,并申请了政治避难。
后来,他还捏造了很多国家迫害他的谎言,并四处宣扬,以至于我国在国际社会上,被别国嘲笑了很久。
那位男高音的妻子和孩子目前还在牛棚里,而牵涉到的领导们,也都一回来就被撤职了,目前也全体都在被下放,在劳动中。
要说能去法蓝西,大家都想去,可要说谁敢负责带队,谁都不敢。
曲团兴奋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忙摆手说:“领导,这个任务您派给海军,或者陆军部队吧,我能力不够,当不起。”
毛团长说:“他们倒是抢着要去,可海军文工团和陆军文工团的团长都是男同志,而且他们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大多也是以男性的作品为主的,小曲,你懂我的意思吧,在任何情况下,男性面对诱惑时,可远不及女性更加清醒,理智,所以我才需要你来带队!”
当到了国外,到了花花世界。
文工团不仅要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叛逃,还有,国外是非常开放的,而国际社会对东方,是天生带着敌意和贬义的,西方国家又很自由,媒体又比较发达。
等他们出去,就会有一大批记者,24小时驻点跟随,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再或者,很可能还会耍各种心机,手段,制造新闻,借由抹黑文工团成员们,来达到抹黑国家的目的。
而在经受诱惑和洁身自好方面,以毛团长的经验来看,文艺界的男性们,可比女性们差远了。
见曲团一直在摇头,毛团长开始摆大道理了:“小曲,虽然这不是我们国家第一次出访西方,但是我们第一次去法蓝西,而法蓝西,是第一个跟我们建交的西方国家,其意义非常重要,作为文艺人士,我们有必要给法蓝西人民带去一场文艺盛宴,让法蓝西人民通过艺术,来了解咱们国家的历史,文化和人民。这可是使命,是责任,现在是国家在召唤你,想想你入党时的宣言,把责任担起来吧,好吗?”
曲团说:“领导,我知道这个责任重大,可我的肩膀太小了,我担不起它呀,我儿子还小,离不开妈妈,我抽不开身出国,您找别人吧。”
“孩子可以先让奶奶看着嘛,你婆婆在毛纺厂工作吧,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去毛纺厂找领导,安排你婆婆提前退休!”毛团长说。
曲团连忙说:“不行,我婆婆和我有矛盾,人家明确说过,不帮我带孩子!”
毛团长说:“那这样,我去你爱人单位协调一下,这可是责任,是使命……”
梅霜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看这两人摆扯来摆扯去说不到重点,忍不住说:“毛团,别总玩虚的,来点实际的吧,您要退的时候,把曲团提起来,提到总团就行了,家庭困难她自己可以克服。”
领导就这样,嘴里整天不是责任就是使命,光会说空话,一点实际问题都不解决。
负责带队外事访问,只帮忙解决个老人孩子,谁愿意。
真想让曲团去,总团得来点实际的,而升职,才是最实际的福利。
毛团长顿了片刻,问曲团:“要是我临退休前把你提到总团,你就可以克服困难,去一趟?”
显然,这个谈判条件是曲团可以接受的,她说:“可以!”
饭已经吃完了,毛团长掰了一小块馒头,把几个盘子里的油蘸的干干净净,再把馒头丢嘴里,吃完了,才说:“虽然还有半年时间,但要带出去的每一部作品,每一个随团出访的人,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找个得力的助理帮忙,你现在就行动起来吧!”
要出国了,还是法蓝西,我们国家的芭蕾,《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是必须选一部的,选哪一部。角儿们呢,又该带谁出去。光是芭蕾,就够忙一阵子的,还有别的节目呢。
所以,虽然还有半年时间,但一刻都不能耽搁,曲团从明天开始,就得为此而忙碌了。
不过,她要找个助理的话,该找谁呢?
……
大家一起出了门,正准备上车,突然,毛团长想起个人来:“刚才跳芭蕾的那个女孩是哪个团的,叫什么名字。”
梅霜一笑,说:“她叫陈思雨,怎么了?”
“她今天跳的那段舞就特别好,如果人没有问题,你们可以考虑,把她和她的节目放进外事访问的名单里。”毛团长说。
本来只是梅霜在笑,说起陈思雨,龚小明和许主任,曲团几个一起笑了起来。
毛团长摸不着头脑,反问:“你们突然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都快退休了,像梅霜,曲团,龚小明这些人,都比他小十几岁,但女人似乎天生比男人精明,这帮女人,总把毛团长算计的团团转,而且她们总有些小秘密,就比如此刻,也不知道那秘密到底是啥,反正她们就是笑,不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嘛,你们笑啥笑?”毛团长再问。
梅霜笑完了,正想跟毛团长讲一下陈思雨,身后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来:“梅老师!”
回头看是陈念琴,梅霜收了笑问:“怎么了,关于抄袭的事,你是准备好解释了,还是准备好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