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显然,不管是日本,还是大明,都识破了这一点,传教士的另一个“重任”,另一个企图,并采取了相应的应对之策,这些国家并不是没有一定的准备,早就有了防范之心。
汉斯·普特曼斯怀揣着纷杂的心思,刚刚走出大厅,彼得·奴易兹就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顺着洪先春与郑芝龙的目光,也看向了汉斯·普特曼斯离去的方向。
“两位将军,在我看来,贵国不应该安于现状,应该图谋下一步的发展,应该志在南洋,一举控制住马六甲海峡,放眼于全世界,开疆拓土,而不是局限在东方。”
“只要控制了马六甲海峡,就等于遏制住了东西方的海上来往的要道,等于遏制住了海上商道的咽喉,单单是每年收取的过路费,就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之前,由于种种的原因,亚洲国家多实行海禁之策,贸易往来太少,但随着贵国开放海禁,可以直接购买到更多的中国奢侈品,西方国家的那些商人一定会蜂拥而至,越来越多。”
“到时候,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将会越来越明显,谁控制了他,就等于拥有了东西方贸易的话语权,占据了诸多主动。”
彼得·奴易兹已经回过头来,在洪先春与郑芝龙的注视之下,尤其是在郑芝龙那饱含某种意味的目光,没有一点的怯场,侃侃而谈之间,显得是那么的情真意切,都是在为大明好,都是从大明的角度出发。
洪先春的眉头微蹙,虽然明白了彼得·奴易兹的意思,就是在强调马六甲海军的重要性,但对马六甲的具体位置,有如何的战略性,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只能看向了郑芝龙,报以询问的目光。
“将军,是这样的,所谓的马六甲海峡,就是在南洋,也就是在南海的西侧,是通往印度洋的必经狭长海道,也是洋人到东南沿海的必经之路,也是朝廷称之为的爪哇岛。”
“因此,一旦控制了马六甲海峡,就等于控制了西方与东方贸易的咽喉,具体的位置,也就是在苏丹王国的西面,紧邻的海域。”
“喔~原来是这样啊。”
洪先春回应了一句的同时,也在轻轻点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更是问道“那,郑将军,以你之见,朝廷有控制马六甲海峡的必要吗?”
显然,问出这句话之时,洪先春那副冷淡的态度,他对所谓的马六甲海峡并不感兴趣,之所以开口询问,更像是一种出于礼貌的寒暄,一种客套。
然而,郑芝龙并未当作如此,回答的很是认真。
“将军,在末将看开,从皇上在东南沿海的布局来看,尤其是,极为重视东南水师的建设,总是提起南洋的海上商道,朝廷还是有这个必要的,应该尽可能地控制住马六甲海峡这个狭长的商道。”
霎时间,郑芝龙一张口,提起崇祯的那一刻,洪先春就是精神一振,不得不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摆出一副倾听之状,等待着郑芝龙的后面之语。
“而且,从皇上鼓励商业来看,皇上是想让大明的水师走出去,面向世界,不仅仅是到南海,还要到世界的其他地方,同时兼顾隶属于大明的商人利益。”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东南沿海的海盗,看似是闽南的流民在海上兴风作浪,肆意掠夺,却还有一个根源,其中有不少的海盗,就是来自于南洋,并有南洋各个岛国在背后支持,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同时,如果能够控制住马六甲海峡,就能更加及时得侦察到洋人的动向,有多少水师进入南海,预估会有多少兵力进犯东南沿海。”
整个过程中,在洪先春的授意下,他的那名随从也在将两者的谈话内容,翻译给彼得·奴易兹听。
就在这时,听到郑芝龙说到军事,彼得·奴易兹迫不及待地发言起来,一副表忠心的样子。
“两位将军,你们可能还不太了解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它的长度虽然足足有九百多公里,但它的宽度却是大小不一,最窄的地方,海面宽度只有十里左右,而这个位置,就是在一个叫‘波德申’海港附近。”
“如果能够控制住这片最窄海域,在两侧的沿岸架有炮台,就等于占据了有利地形,就等于占据了制高点,要是没有朝廷的允许,西方国家的海军舰队,根本就不敢通航而过。”
相比于彼得·奴易兹的言辞凿凿,说到动情之处,显得很是激动,在洪先春听得很是入神之时,郑芝龙却是出奇的冷静,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等到彼得·奴易兹带着几分卖弄的说完之后,郑芝龙不急不缓地再次开口,使得气氛为之一滞,变得有一些生硬了起来,使得彼得·奴易兹的神情有一些不自然,略微有一些尴尬。
“彼得先生,据我所知,你们荷兰人在东方的立足点巴达维亚城,就是在爪哇的西北面,就在马六甲海峡附近,如果大明要控制马六甲海峡的话,势必会与荷兰的海军发生冲突。”
“而且,荷兰人建立巴达维亚城,作为东印度公司在东方商业殖民帝国的总部,细细算来,直到如今,也不过十余年,再加上远渡重洋,荷兰的人口本就少,恐怕荷兰东印度公司在爪哇的根基并不稳吧?”
“何况,我也去过南洋,对于爪哇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先不说苏丹等国的威胁,单单是爪哇岛上的土著部落,对于荷兰人就有着极大的抵触情绪,巴不得荷兰人被赶走。”
“一旦大明攻打的话,从外部施加压力,恐怕荷兰人在爪哇岛上的所有努力,都将会付诸于流水吧?十多年辛苦建立的根基,不惜从印度拉运石料,建造巴达维亚城,恐怕也会轰然倒塌吧?”
渐渐地,彼得·奴易兹的神色终于有一些不自然了起来,一副悻悻然的样子,显得好不尴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毕竟,他的身份太过于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