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扔了使用过的纸巾,耸肩道:“要不说这个王后厉害呢,分明如此高调狂妄,已经犯下至少两起杀人案了,却像是会隐身术,连我也想不到裴鸣身边哪个人能担当这颗棋子。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像柏朝这样身强力壮的保镖。”
柏朝冷冷瞧过来,虞度秋笑道:“这次没怀疑你,真的,你这段时间都被我关在家,哪儿有机会去杀黄汉翔。”
纪凛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腿儿,一扫进门前的消沉,斗志昂扬道:“不管是谁,既然你们都认为裴家有嫌疑,我就有信心多了。老彭不让我去卧底,我就整理一份裴氏的职员表,一个个查,总能找到线索吧。”
虞度秋轻点手机屏幕,出动己方白骑士,吃掉了对面那颗黑主教:“要尽快,如果在整盘棋中,你找不到能吃掉的棋子,那你很有可能就是那颗棋子。”
纪凛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果酱面包塞进嘴里,熬了一宿饥肠辘辘的胃得到了些许慰藉,鼓着腮帮子满不在乎道:“想吃掉我?他倒是来呀,我盼着他来找我呢,省得我去找他了。”
这时,锁住的门外有人敲门:“少爷,我和保国回了趟家,把演讲资料送回去了,洪伯不放心你,跟着一块儿来了。”
卢晴前去开门,门外三人道了声谢,洪良章愁眉不展地走进来,看见餐桌上的各式早餐,心疼道:“这吃得也太差了,阿保,你从哪儿买的劣质面包,给黑猫和警长吃还差不多。”
“……”纪凛的咀嚼速度放慢了十倍,缓缓咽下嘴里的面包。
卢晴递上一瓶矿泉水:“没事,你也是警长,给你吃也差不多。”
“………………”
等娄保国解释完附近没有大超市只能从街边小店买之后,洪良章还是意难平,叹气道:“少爷,别怪我啰嗦,我实在忍不住说你几句,你看你,不听老爷的话,非要掺和警察的工作,结果把自己折腾到这步田地。”
纪凛非常认可地点头:“确实,少掺和我们的工作。”
洪良章:“不仅遭人威胁恐吓,还被迫睡在这种简陋的地方。”
纪凛:“……等等,你给我说清楚——”
卢晴拽住他:“别说了纪哥,人家家里的泳池都比我们办公室大,不要自取其辱。”
“……干。”
所幸虞度秋没接着发表令人仇富的言论,和颜悦色道:“彭局留我,哪儿好意思拒绝,看在外公的面子上也得留下啊。”
洪良章苦口婆心:“那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你就别蹚浑水了,破案是警察的事,咱们也不差公司那一个项目,不如回美国帮虞董打理生意,她太辛苦了。”
“你太小看她的本事了,何况她还有我爸呢,没问题的。”
“可这次的警告程度不一样,都故意杀人了,下次遇害的说不准就是……”洪良章住了嘴,没说出人称,大概觉得不吉利。
虞度秋却不避讳:“是我又怎样,这不有柏朝替我挡着吗?要死也是他先死。”
能把找替死鬼说得如此心安理得,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更令人费解的是,替死鬼本人居然没有反驳,只低沉地笑了声,像是自嘲:“好,记得把我做成标本,放在家里。”
纪凛再次感慨:“你俩真是天生一对的神经病。”
虞度秋站起来,拎起西装,搭在小臂上,甩了甩一头乱发,相当注意形象:“我不担心凶手冲着我来,只是昨天给小朋友们留下了不太完美的观感,有点遗憾。”
周毅笑道:“哪有,虽然中断了一会儿,但后来也圆满完成了呀,小果说她的同学都成了你的迷妹,而且因为出了这件事,学校被迫暂停夏令营,他们不用补课了,都开心疯了。”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虞度秋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其实我觉得’战车‘挺蠢的,为什么不在我演讲的大屏幕上投放尸体照片?那恐吓效果一定震撼多了,家长们一定纷纷打市长热线投诉,说不定这会儿我的项目已经关停了。”
“你怎么还给犯罪分子出谋划策?或许是对方没那个能力。”纪凛瞧着他衣冠齐楚的模样,再瞧瞧自己邋里邋遢的样子,好不容易达成的共识又出现了裂痕,“我们不辞辛苦地忙活了一宿,你倒是悠闲自在。跟我见我们局长去,把刚才的分析说给他听。”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你巧舌如簧,而且你也是重要人证,我怕我一个人说,老彭不相信。”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一名刑警前来通知:“纪队,彭局喊你去会议室一趟。”
纪凛精神一震:“刚散会怎么又喊我,有新线索了?”
“不清楚,就让你抓紧时间过去,好像市局的冯队也半途折回来了。”
“一定是有突破性线索了。”纪凛高兴得咧齿一笑,牙比脸白,对卢晴说,“你在这儿看着他们,别弄乱我们的办公室。”
卢晴扫视了圈堆满杂物的各个角落:“本来也没多整洁啊……”
纪凛没听见,已经小跑出了办公室,随那名刑警走了。
“好久没见纪哥笑了。”卢晴叹气,“希望是好消息吧,整个专案组已经连轴转一个多月了,再没点儿突破,士气都快耗尽了。刚才纪哥在会议室已经不太对劲了,我感觉他好像一个慢慢泄气的皮球,马上就要瘪了,得给他打打气。”
虞度秋轻轻摇头:“穆浩死了,他还能强撑到现在,甚至一遍遍回忆想象当晚的场景,勇气和毅力已经超乎常人了。”
卢晴“嗯?”了声:“他哪有一遍遍回忆想象当晚的场景?他跟你说的?”
虞度秋的视线从门口收回,重新落到手机的残局上:“总之呢,我相信在揪出真凶前,哪怕所有人都倒下了,纪队也绝不会放弃——小柏眼狼,陪我下完呗?”
柏朝看向棋盘:“你刚才走了哪一步?”
“我吃掉了你的主教。”虞度秋颇为得意地笑了笑,然而下一秒,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陡然凝固,紧接着眉头缓缓皱起。
他鲜少露出如此严肃的神色,其余人跟着心里一紧:“怎么了?”
“不对……”虞度秋自言自语似地喃喃,“不对……下一个未必是我……你们查到黄汉翔从怡情酒吧出来就失踪了吗?”
“查到了啊,我们一直监视着他呢,刚才会议上牛哥还汇报了……咦,等等。”卢晴突然警觉,“你又没出席会议,怎么知道黄汉翔失踪前去了怡情……诶!你去哪儿?”
虞度秋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你们别跟来,老周保国,立刻把怡情的监控调出来,尽快传到我手机上。”
周毅和娄保国刚回了声“是”,虞度秋的背影已然消失了。
“什么监控?你等等!把话说清楚!”卢晴既要看着办公室里剩下的人,又想追出去,左右为难,不得已之下,只好求助面前唯一的长辈:“你们家少爷去了肯定要惹事,赶紧劝他回来吧!”
洪良章无奈摇头,想必也是忧心如焚,眼眶微微红了一圈:“少爷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他可以为了自己的信念,牺牲所有人对他的看法,可如今这种局面……他再一意孤行,会害自己陷入死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