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绿珠从屋里寻到过年的时候滤豆腐渣的口袋,梁双喜已经将红薯浆搅拌了好一阵了,梁绿珠让口袋绑在支架上,自己则小心翼翼的牵着口袋,让梁双喜一瓢一瓢的将红薯浆舀到口袋里来。
起初梁双喜还舀的有些快,眼瞧着口袋里的浆子根本漏不及,她才放慢了速度。
梁绿珠则反复的晃动着架子,好让更多的淀粉滤到口袋下的木桶里,当然,她这摇动的幅度倒正合时宜,不大也不小,这好避免了红薯渣掺和到木桶里去。
梁双喜见状,不由道“二姐,去年咱家滤豆腐渣的时候,你不在家里,可把我和娘累坏了。”
梁绿珠看了梁双喜一眼,自家也就那么一点粮食,哪儿至于累坏人,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因为四叔四婶家把豆子一并的拿到了自家来,让她娘帮着一并的磨了去。
仔细一想,记忆中,张荷花每次倒是十分准时,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时候,当然,也不会给任何人站她便宜的机会。
即便是帮着她磨了那么多的豆腐渣子,也不见她剩一点豆腐渣在她家里,有时候,甚至还将他们家的豆腐渣子一并给顺了一些去。
当然,这些不开心的往事,她也不愿意往嘴巴上提,只怕又引得周氏伤怀。
当即便笑道“没事儿,今年有我呢。”
等梁绿珠将所有的浆水过滤完了之后,整个人已经累的大口喘气,脸色通红,心跳加速,就差没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周氏拿了帕子来帮她擦汗,一边又是看着被梁绿珠了大半口袋的红薯渣,不由道“这得做多少红薯渣饼啊,倒是可惜了,咱家也吃不到那么多。”
梁绿珠听出了她话语当中的不舍,这就笑了笑道“咱将这渣晒一晒,终归可以放的长久一些。”
周氏一听,连忙点头,这倒也是,这可是粮食啊,让她就这么白白的扔掉,她当真会夜不能寐的。
梁绿珠让梁双喜进屋拿篓子,准备将这渣子吹起来,忽的又听见张荷花剽悍的声音传来“梁绿珠,你是不是偷了我家鸭子。”
这声音是从墙边上传来的,很快,张荷花就已经绕过了芦苇墙,走近了院子里。
梁绿珠见她面色不好,还未答话,张荷花望着院子里的红薯,发了怔“你们家哪里来这么多的红薯,梁绿珠,你不会是把我们家地窖里的红薯,一并的偷了来吧,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什么也不学好,偏偏是学了这偷偷摸摸的举动。
梁绿珠皱眉,冷笑“四婶你可看仔细了,我这红薯比你家的大块一些,连着皮色也是偏红一些的,一看就不是安县能产的出来的。”
张荷花定睛一看,倒却有这么一回事儿,一时之间,扭头看见了梁绿珠一眼,整个人的面色十分的嫌恶。
“就你,也不知道从哪里借钱买的这么多红薯!”目光一转,眼见着木桶里的红薯渣子,张荷花又是冷冷一哼“买回来慢慢吃倒也罢了,有着你这么浪费,一家子迟早得饿死。”
言语之间,又朝着灶头那处看了去,从锅里头,到每一根柴禾,连着灶里也被她用木棍仔仔细细的搅和了一阵,在确定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之后,张荷花径直就朝着堂屋走。
从头到尾,完全没有顾忌着梁绿珠他们一家子,那气势,这家里俨然就是她张荷花的家,跟梁绿珠一袭人根本没有关系!
“二姐。”梁双喜皱了眉头,亏了他爹是个能吃的,中午的鸭子,他爹吃的连块骨头都不剩,如今倒是好了,就算四婶娘到屋里去搜,也同样是什么都搜不出来的。
只不过,梁双喜就怕张荷花不光是泛泛的看一道那么简单,要是进了屋里去,开始东捡西砸的,那可怎么办。
这么想着,忽的听见梁绿珠凉凉的声音传来“四婶,你怎么直接就进屋子里去了,我爹还在屋里休息呢,这该注意的礼仪,还是要注意注意的,你可别落人口舌,我们到底还是要脸的。”
张荷花回头瞪了梁绿珠一眼,只觉得屋子里肯定是有古怪的,梁绿珠越是不想让她进屋,只能说明,那屋子里,定是让她藏了鸭子。
这才刚刚往里面走了两步,屋子里立马传来了张荷花的扒开嗓子的尖叫声“啊!”
接着,张荷花竟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梁绿珠只觉得张荷花见着梁大海睡在屋里,却没有想到张荷花居然会叫的这么惊悚。
正当奇怪,就看见梁大海趴在门槛边上,似是刚刚在抓什么东西,没抓住,这会子又沉睡了过去。
张荷花站在院子里,只觉得惊魂甫定,回头看了看,见得梁大海没有跟上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忙垂头拍着脚腕,一脸的嫌恶。
梁绿珠了然,刚刚她定是被梁大海抓了脚腕的,也难怪她会叫的那么凄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