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有话对你说。”暨悯见他要走,心情不悦,但他还是试图挽留了。
朝音脚步都不带停一下的,走得飞快。
暨悯还要拉他,朝音转头直接放出信息素,尖锐的刺如有实质直奔暨悯而来,铺天盖地的威压压得空气里的氧气仿佛变成了固体,令人窒息。
“你要说的是不是,你是有苦衷的,你是被迫的,你是因为想夺权所以不得不做那些事的?”朝音手里还捏着把枪,精致的手指转动枪把,指节红润,令人心生怜爱。
“我……”暨悯被猜中了内心想法,他更加疑惑不解,既然朝音都知道,那为什么不愿意原谅他,同他和解?
“你是不是还在想,为什么我不愿意原谅你?”朝音每一句话都染上浓浓的讥讽之意,噩梦伴随他两年,终于得到了释放。
暨悯身边涌动着自己的信息,为他挡去外面的恶意。他闻得见朝音的愤怒,但他不知那愤怒从何而来。信息素已经不再匹配,他再也无法感知到朝音内心所想。
“因为你是个废物啊暨悯,”朝音终于笑了起来,他嘴唇微咧,露出尖锐的虎牙,他笑得很开心,好像是在讲什么笑话,“活在你哥哥的阴影下,屈服在长辈的权威里,保不住自己的omega,苦衷是什么?”
“苦衷当然是你废物啊。”朝音最后一句说完,笑意也收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暨悯是有苦衷的,同是太子,他有一万个方法去调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去了解暨悯当时想的是什么。
这两年里不仅是暨悯在反复回想,他也在回想。
可他和暨悯不一样,暨悯是马到成功后胜利者回想哪里不够完美,他是化苦痛为力量,每一次回想都给他加上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以为我不知道,错了,我全都知道,”收回情绪后朝音的声线压得很低,“我只是不在乎了。”
他不在乎暨悯当时是为了什么伤害他了,也不在乎暨悯是否真的爱过他,他有了更想追求的目标。
暨悯被朝音的话质问得呆在原地,他嘴唇紧抿,想为自己辩解,但他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话。
“既然都开始说了,我都说了吧。”朝音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他出来没穿外套,又拒绝了陶源递的外套,现下觉得四肢开始发冷。
他并没在意,继续往下说。
“我当时走是自愿的,当然后面我也知道了烛凉和王后的计划,”朝音提起那段过去时有些兴致缺缺,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说了下去,“你肯定会想,我该恨的是他们。”
暨悯的表情证实了朝音的话。
“我不恨他们,他们可恨,也可怜,我要恨也该恨你是个废物,谁都照顾不好。”
“朝音,我……”暨悯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被人骂过这么多次废物,连王后都没有过,今天被朝音接连骂了好几次,他愤怒又迷茫。
“但我也不恨你。”朝音话音一落,暨悯眼神亮了起来。
“废物是有被原谅的资本的,因为太废物了所有做不好事情,又有什么值得苛责的呢?”朝音笑了笑,看起来天真又无害。
他说的是假话,不恨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受了苦还能笑出来的人,也不是有人伤害了他他还能以德报怨的圣人,他是个有仇必报的暴君,没有人可以伤害了他还能全身而退。
他不想激怒暨悯,合作盟友情绪稳定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帮助,要他的盟友是烛凉,他还能好好说话,可惜对方是暨悯。
刚回银海的时候,他的思想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偶尔做了噩梦,还会怀念有暨悯拥抱的日子,好在他走出来很快,明白依靠alpha不如依靠自己。
噩梦虽然还没过去,但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在见到暨悯之前,他交代了自己无数次不要提起过去,就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正常交流。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一看见暨悯,从前种种,如同海浪一般卷席而来,冲击他的理智。
他努力压制了很久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释放出来。可暨悯确实懂怎么让他生气,以前是,现在也是。
“暨悯殿下,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朝音一口气说完了所有话,停下来,等暨悯发言。
暨悯站在原地,眼神半是疑惑半是愤怒。alpha天性好斗,容易被激怒。受不得任何人挑衅,自家的omega也一样。
朝音“废物”一声连一声的叫他,简直是压着他作为alpha的骄傲在打,可他插不进嘴——朝音说的是对的。
王后早就说过,是他自己太废物了所以保不住自己的omega,他那时还信,觉得暨夏只是受了点不大不小的伤害,甚至生理上没有受伤。
今天朝音铺天盖地的愤怒笼罩着他时他才发觉,原来从始至终觉得“只是误会”的只有他。
烛凉明白朝音为什么离开,王后也明白,只有他不明白。
“对不起。”暨悯沉默半天,才缓缓开口。
“不需要了,你留着这声对不起给暨夏吧。”朝音并不领情,他并不觉得暨悯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比起知错,倒不如说是alpha勉强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来哄一个乖巧了太久突然叛逆了一下的宠物。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暨悯眼神晦暗不明,他紧盯着朝音,生怕朝音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