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和暨悯还在无言地对峙着,陶源是个聪明人, 从只言片语中他也能拼凑出一件事大概的面貌,更何况是撞见了许多次朝音和暨悯的争吵。
世界上不能出现任何一个人试图伤害朝音,也不能出现任何一个人,妄图把朝音变成一个普通的omega。
他知道怎样离间朝音和暨悯,只需要激怒暨悯, 再多添一把火, 暨悯自己就会做出惹怒朝音的事。
朝音“嗯”了一声,示意陶源往后退,让他同暨悯聊两句。但陶源罕见地没有听从命令,他挡在二人面前, 转身,恭敬地对朝音说道:“殿下, 我怀疑他。”
一个侍卫是不该、也不配对邻国甚至是友盟国的太子殿下说出这种话的,可他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语气不带一丝退让,说是怀疑, 听上去却像是笃定的结论。
朝音和暨悯几乎是同时皱起眉。
暨悯当然读得懂陶源的话里话, 对omega本能的占有欲差点让他失去控制释放出信息素。但朝音就站在他跟前,如果他突然信息素暴走, 那么朝音会毫不犹豫地反击,那么陶源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他从没有如此憋屈过,一个样样不如他的alpha,甚至只是他的替身,就能凭借着朝音的包容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陶源心跳如擂鼓,他在赌,赌朝音心中天平是偏向他的,他要赌朝音对暨悯的恨意,足够压过对暨悯的那一点信任。
两个alpha之间的暗流涌动朝音是一点都没察觉到,他只觉陶源的怀疑在理。
暨悯本人实在是不值得信任,但刚刚结束会议,会议上还有没讨论出结果的关键点,而暨悯想出来这些关键点是有可能的。
气氛焦灼,两个alpha谁也不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仿佛谁先说话,这局就认输了。
朝音正要开口,一位朝音留在休息处的贴身侍卫匆匆赶来,附耳在朝音说了句话。
“殿下,小殿下突然大哭起来,怎么也哄不住。”
朝音闻言,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转身就要走。
“朝音!”暨悯再次叫住朝音,欲言又止。
朝音连头也不回,仿若没听见。朝柠不轻易哭,所以每次哭的时候朝音都觉得心慌,他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才哭闹。
陶源放下手臂,对着暨悯深鞠躬一次才离开,除了出言阻止暨悯想要和朝音搭话,他的礼节没出过差错,连挑衅也是仅暨悯可见,外人挑不出任何差错。
“发生什么事了?”辛喻才盯着人整理完文件走出来,看见暨悯站在走廊中间,他推了一把暨悯,然后提起手臂搭在暨悯肩膀上,好奇地问。
暨悯抿唇,没回答辛喻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为什么朝音不愿意和我交谈?”
他语气仍然无波无澜,听上去与平日里几乎无差,可辛喻就是听出了一点可疑的委屈。还没得他仔细探寻,那点委屈的痕迹就不见了。
“他和谁都不闲聊啊,也不止是你。”辛喻不以为意地回答,他来得晚,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可是他不一样,暨悯在心里想着,他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记忆,是其他人都没有过的。
“而且你还屡次三番招惹他,他能坐下来和你好好聊公事都是因为他事业心重,要不是要打仗,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辛喻火上浇油,听得暨悯太阳穴突突地跳。
星际时代,人人都能活个两百岁,他和朝音都还年轻,就算是没有因为战争走到一起,未来也可能因为其他事重逢。
可时间多过去一年,记忆便模糊三分。之前他分外自信,猜想朝音只要活着就会想奔回他的怀抱,可重逢后一桩桩事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朝音是真有可能再寻找一个新的alpha。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辛喻忽略掉暨悯的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我只知道,当初他着急忙慌逃跑的样子和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相比,谁都会更喜欢现在。”
跌跌撞撞奔向未知的未来,撞到人时像个浑身暴刺的刺猬,无助地提防来自四面八方的微笑。谁都想做能保护朝音的alpha,可朝音谁都不想选。
“你觉得陶源怎么样?”暨悯转移了话题,辛喻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打他的心,他不愿面对。
“嗯?挺强的alpha啊,性格也好,还忠心,朝音选人的眼光不错。”辛喻客观地评价。
“……比起我怎么样?”暨悯艰难地问出了口。alpha的骄傲不允许他把自己和一个侍卫做比较,可alpha的骄傲追不回他喜欢的人。
“暨悯,暨悯殿下,”辛喻卸下放在暨悯肩膀上的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无奈极了,“你什么时候连个侍卫的醋都要吃了。”
暨悯回想起刚刚陶源的眼神,结合朝音和暨悯的态度,他心里堵得更慌了。谁都觉得陶源不如他,可朝音会因为陶源的一句阻拦就犹豫起来不相信他。
“我先走了。”暨悯转过身背对长廊离开了,留下略显懵逼的辛喻。
暨悯着急回去完善作战计划,因为星际作战时联络极易受到太空射线的影响,一份完善的可以用于多方使用的作战书就显得格外重要。
本是不着急一时半会儿的,可他有私心,想私底下联络朝音,商讨计划是最好的方法。
……
朝音匆忙赶回去时朝柠还在哭,他哭得脸颊潮红,眼泪跟不要钱一般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