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道长,莫急莫急,有话好好商量,我们青玄观和天一观向来无瓜葛,何来什么新仇旧怨一说,别是误会了啊!”
柳一弛摇了摇头,只用一只脚站立让他的腿都有些酸,他换了一边单腿站立着,“我刚在大醮收拾了你们青玄观的人,他们可都说是有人叫他们这么做的。要是我是你们青玄观的人,还真要夸夸你们手底下的道人,真会办事,不仅自己下狠手打人,还忽悠了好几个观的人一起揍人呢。”说到这,柳一弛脸色一冷,“可惜啊可惜,我是天一观观主。”
这时,这个看着岁数最高,一看就是青玄观的管事道人冲着他身后的那堆人,怒气冲冲地说道:“还不快说,你们究竟对派过去的小道士说了什么!元慧,你说,挑去大醮的人都是经的你的手!”
走出一个面相憨厚的道人,脸上布满了麻子,恭敬地说道:“师傅,是我干的。是我唆使那些孩子这么做的。”
“你……你究竟是为何!”青玄观的管事道长被气得要死,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一向老实听话的徒儿说出口的话,怎么背地里干这种事!“你不知道大醮对观里有多重要?你怎么敢支使他们去大醮上闹事!”
这名叫元慧的道人抬起头来,眼睛里冒出同他憨厚的面相完全不对等的精光,“正是因为大醮如此重要,只是收拾一个连正式大醮资格都没有的小小道观,想来大醮的办事道长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大醮才是最重要的!”
“糊涂!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得,你们使徒俩不用在我面前展示情深似海了,当然,更不用展示你的弟子的愚蠢。元慧是吧,说说,我们天一观怎么得罪你了?”
“我姓张。”
“哟吼,有意思啊。”柳一弛眉头一皱,他是跟姓张的过不去了是吗?他命里犯张是吗?
“岘岗镇张家上上下下四十三口人全死了!就是因为你们天一观!”张元慧气势汹汹地指责道。
柳一弛这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岘岗镇,那不就是他那吗?岘岗镇张家,啊,他想起来了,搞了半天不是那个被道人尊为神明的张家啊,而是那只蓝羽鹦鹉,那还是他刚“死”过来第二天发生的事情,那个鹦鹉,在张家的胖总管拿到天一观的时候,就被人动了手脚,可是怎么能证明是他们天一观的人动的手脚呢?而且当时那个胖总管的态度就很可疑啊。
不过现在胖总管已经死得彻彻底底,他也找不到人对峙了。
“这位大哥,你们张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口,难不成是我们天一观灭的口?”
“大总管说,蓝羽鹦鹉就是从你们观里买的。”
“所以,我们杀的人吗?”
“你们把有问题的蓝羽鹦鹉卖给我们当然是罪魁祸首!”
“你怎么证明我们卖给你家的就是有问题的鹦鹉?”柳一弛继续反问道。张家人的死,他是感到可惜,同样也感到难过,但是他莫名其妙被人扣住一顶杀了四十三口人的帽子,他怎么就没法同情心泛滥了。
让他如何在被当成是杀人犯的情况下,去可怜死去的受害人?
柳一弛深吸一口气,“这事我跟你说不清楚了,我只能说,如果我能早一点跑一趟你们家,也许事情是会变得不一样,你能用这点来攻击我让我内疚,但诬陷我们天一观是杀人凶手就不行。病人因为致命伤去世了,不能怪大夫上门晚了。”
“我们家死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张元慧继续气势汹汹地指责道。
“难道我要低声下气、痛哭流涕地祈求你的原谅,要用我的自责、悔恨与赎罪,来遮掩你自身因为亲人逝去而导致的伤痛吗?你心里的难受,丝毫不会因为将罪责一股脑地推卸在天一观身上,而减少一分。”柳一弛无情地指出了这一点,他的话显然张元慧承受不了,当着众人的人,疯疯癫癫地大呼小叫了起来。
“你闭嘴!你闭嘴!”张元慧在那一声声地咆哮。
“为什么就接受不了呢?就不能姿态更好看一些地接受离别吗?”柳一弛近乎自言自语地说话。瞧他做得多好,眼下不是已经能够很好地接受他喜欢的人离开他了,他也没撒泼打滚地要出去找厉苏啊,他充其量是闹了几天,可是几天过后,他的生活不是依然在继续。
“振作起来啊,张元慧。”
同时,他也在心底对他自己说:振作起来啊,柳一弛。
相生和不言被打的事情,就这么翻篇过去了。但螭吻说他被人监视,柳一弛心里依然耿耿于怀。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他无论是出门狩猎、还是用餐,或是跟人聊天,他都感到十分难受。甚至在睡觉的时候,他都会突然惊醒,醒过来的时候还顾及着有人在窥探,都不敢直接睁开眼睛,甚至要装作没有醒过来继续睡觉!
这段时间,他唯一能肆无忌惮聊天的对象只有螭吻。但这两天螭吻也快撑不住了,太久没有进食,螭吻已虚弱地没有精力说话。
“小螭,你上次说是从黑市出来之后,感觉有人窥探?进入黑市之后,外边的人是无法判断所在位置了吗?”
“嗯,黑市是个特别的地方。”螭吻弱弱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去黑市,我可以在那里进食,那里不会有人发现我。”螭吻突然有了精神,这么多年,它别的本领没锻炼出来,忍饿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即便还能再饿一段时间,但尝试过吃饱之后,它再也不愿意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