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明野身边,他不用那样。
容见转过头,看到落后几步的明野,任性道:“不用你扶,我很厉害,自己也可以。”
至于找路是什么,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明野笑着说好,陪着难得任性一次的容见。
夜色已深,主人家起夜如厕,模模糊糊瞧见墙上站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顾不上细看,把院子里锁着的狗放了出来。
“有贼,大黄,抓贼!”
猛狗出笼,向着贼影直冲而去。
那墙本来就矮,容见穿的又是长裙子,裙摆沿着墙垂了下去。那狗的个头又大,看起来颇为凶猛,就要扑上来了。
容见提着裙角,企图在窄小的围墙上躲过去:“啊啊啊啊我不是贼,别咬我!”
可惜狗听不懂人话,而民宅主人也没有那么心软。
容见立在原处,也顾不上别的了:“明野!救命!救命!”
他的话音未落,明野已到了容见身后,伸手把他拉入怀中,很轻的叹息道:“小姐真的是……”
容见动也不敢动了,很温顺地被明野搂住。
而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墙上的两人腾空而起,喃喃自语道:“世道竟已艰难如斯。连这样厉害的江湖侠客都要靠偷盗为生了吗?”
明野揽着容见的膝弯和后背,从围墙上一跃而起,落在一旁的槐树枝头,又在围墙上快速走了起步,重新跃起,接连不断地从枝头掠过。
容见才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明野他好像会轻功,自己好像飞起来了。
这么不科学的事情也可以吗?人真的能飞吗?
容见心中有无数疑问。
可能没有那个小朋友没做过成为大侠,身轻如燕、来去自如的梦,但长到这么大,容见终于体验了一回,才发现自己是叶公好龙。
容见吓得要命,连头都不敢偏,他能感觉到冷风从自己的脸上掠过,缩在明野的怀里,不得不双手勾住对方的脖子,生怕掉下去。
明野尝试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让他更舒服些,又低声道:“别怕。”
容见闭着眼,什么都没看,他靠在明野的胸口,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慢吞吞道:“打人的时候,我还在想,打就打了,对方还能飞檐走壁不成?”
没想到今夜就让他知道什么是飞檐走壁。
《恶种》里从来没写过这些。
但《恶种》的主线是谋夺天下,而不是侠客行走江湖,总是行军打仗,不可能靠轻功于万人中取对方将领首级,所以疏离没写过明野会轻功也很正常。
容见冷静下来,不着边际地想了一会儿,也没那么害怕了。
明野将他抱得很稳,两人贴得这样近。
容见感觉自己在不断地起起伏伏,从一个地方离开,去另一个地方。明野的高马尾和系头发的绸缎偶尔会垂在他的脸上,不痛,只是有点痒,是很新奇的感觉。
这样寂静的深夜,他被明野抱着,在上京的某个角落掠过。
明野是不会抛下自己的。
容见这么想着,尝试松开左手,向身侧展开。
每掠过一个新的枝头,容见都会有从所未有的新的感觉。早梅的花苞,松柏的针叶,桂树的繁枝,落了叶的枯木,容见能感觉到它们在自己的指尖颤动。
可记忆最深的,还是耳畔明野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可能是今夜的经历太多,容见的大脑过载,又开始发表一些很弱智的发言:“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或者是疯掉了。”
明野“唔”了一声,他的发丝垂在容见的脸上,声音很轻:“我在陪着殿下。”
意思是就算是做梦或疯了都没关系,明野会陪着容见,不会出事。
容见收回了手,他将脸贴得更紧,仿佛很舍不得松开:“明野,你可以……”
有一瞬间,他竟然生出那样的贪恋,希望明野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永远这样陪伴自己,保护自己,安慰自由,会任由他做所有任性的事。
除了明野都不行,别的人都不行。容见很清楚。
他的话停在那,明野问:“怎么了?”
容见没有允许自己继续说下去。他不会自作多情,但却有一种强烈的预兆,只要他说出口,那么明野一定会答应。
他会答应。
容见不能那么做。明野有波澜壮阔的一生,有前途无限的未来,他是《恶种》的男主角,也会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青史留名,他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他会作为战无不胜的反抗者,作为挖掘奇才的将领,也作为彪炳史册的帝王,被所有人记住。
而不是、不是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容见摇了摇头,他慢慢地、很娇气地说:“没什么。就是,好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见见鸡飞狗跳的一天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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