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见觉得自己真的很矛盾,刚才嫌路太长,现在又觉得太短。
不远处就是容见的房间,灵颂站在门前,手中提着灯笼,应当是正在等待容见回来。
明野没有刻意提前松手,因为不想被人看到,但现在还是放开了,低声道:“回去吧。”
这么短暂的别离也会不舍。
灵颂已经迎上来了,容见走到她身边,一步一步往前走,推开门之前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
明野站在原处望着自己。
容见朝他挥了挥手。
门合上了。
灵颂将灯笼放在一边,点起屋子里的蜡烛。
她一贯小心警惕,这一路上无论什么,吃食衣物都不敢假手于人,生怕有恶人对容见下手,从来都是寸步不离。
今日黄昏到达驿馆后,长公主睡在马车里,似乎很疲倦了,令人不忍打扰。大将军让他们先去收拾,自己等在长公主身边。
灵颂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对于明野,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连明野都有异心,抑或是有什么事连他都护不住容见,自己也别无他法了。
所以和四福一起将屋子收拾干净后,很安心地等待容见回来。
现在房间里没什么不妥当的,灵颂将茶水搁在炉子上,一回头,看到容见托着腮,在烛火边怔怔地出神。
她走近了一些,方才在外面,又走在廊下,看不太清楚,此时却看到容见脱了口脂,略微肿起的嘴唇。
是一眼就能发现的异样。
灵颂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您……”
容见回过神,问道:“怎么了?”
灵颂摇了摇头。虽然世人总是讲究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否则就不该有任何亲密举动,就算同处一室也该避讳。但她觉得没什么。
公主喜欢就行了。
大将军也是唯一可保护公主的人。
可真是天作之合。
不过,灵颂想了想,还是道:“殿下明日出门,还是带着扇子吧。”
此时此刻,被亲晕了头,大脑有些缺氧,并未恢复智商的容见还未察觉到灵颂话中真正的含义,他疑惑道:“已经不和亲,怎么还要用扇子遮面?”
灵颂只好不那么隐晦地说:“殿下现在的模样,外人看到,总是不太好。”
容见呆了呆,明白灵颂的意思。
接过吻的痕迹有那么明显吗?
难怪当初宿舍里的舍长恋爱后,和女朋友牵个手在学校里闲逛,被他们几个发现后局促成那样。
容见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也不是不能告诉亲近的人,但第一次恋爱好像不太擅长处理这些。
昏黄的灯光下,容见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发烫,他克制道:“本宫知道了。”
*
明野率领亲卫到来,告知和亲队伍,寒山城的危机已除,不必真的再去和亲,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毕竟队伍中的人几乎都是容见的人,长公主的生死安危牵动着他们的性命前程。
他们不会愿意长公主出事。
但也有例外。
此次和亲队伍中,负责护卫的一是章三川为首的锦衣卫,另一边是校尉夏德文手下的禁卫军。
明野不推荐容见用自己手下的那些锦衣卫,一是他在锦衣卫里待得时间太短,只是为了过渡,并未留心收服那些人;二就是孙东在的品行不堪,愿意在他手中当差的人德性不会太好。
所以时至今日,在宫中行走的锦衣卫中,容见还是最信任章三川。
而夏德文虽不是容见一手提拔上来的,可校尉一职,也是仰赖长公主的赏识。
两人的前途几乎都和容见绑在一起,轻易不可能背叛。
而有些人却不一定。
西边的厢房中,灯火映在窗纸上,也照亮了两个人影。
指挥佥事袁白坐在桌案旁,身旁站着方才进来的属下段哲。
袁白跟随章三川多年,两年前还是锦衣卫经历,因在长公主被掳一案中,于客栈中找到了失踪一日的长公主,擢升为了指挥佥事,依旧为章三川效力。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章三川很得长公主赏识,长公主登基后,指挥使的位置非章三川莫属,自己也可当上同知。
可却出了寒山城之事。朝中之人,没有人不知道,一旦长公主离开上京和亲,之前拥护他的文臣武将,必然会被皇帝血腥清洗一番。
谁要为了一个长公主搭上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