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冷了!
过去两个月的好天气像是人们做的一场温暖的梦,泡沫一样“噗”地一下就破灭了。沉甸甸的乌云重新压在了人们头顶的天空。
如雾如烟的春雨蒙蒙,在越来越寒湿的空气里,淅淅沥沥的春雨一场接着一场。
冬雪融化以后,春天来临。连绵的春雨冰寒入骨。那是比雪水还要冰冷的温度。
很多人的手脚长了冻疮。
寒潮突然来临的时候,人们没有长冻疮,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人们没有长冻疮,然而,三月底春天来临的时候,冻疮来了。
又痛又痒,肿起的疙瘩硬实难看。
痛痒痛痒的,时刻提醒着人们它们的存在感。
“呜哇……”有些小孩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大人们心焦,有些懂得山草药的老人这个时候就成了香饽饽,许多人家都提着礼物上门求药。
人们缩在炕床上,炉火烧得旺旺的,即使如此,屋子里却依然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但是幸好,即使是这种天气,生命的奇迹依旧顽强地顶破了厚厚的泥土,迎着冷硬的春雨,伸出了绿色的嫩芽。
田原远放开手里的嫩叶,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山下影影绰绰的绿色,开心地笑了起来。
春天,终于来了呢!
旁边的宝松抱着一个铁罐子,捂得紧紧的,里面烧着烫红的炭块:“好冷喏!”
“炕床做好之后就不冷了。”田原远把自己的铁罐子塞给了宝松。
他根本就不需要炭块保暖,抱着铁罐子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几天,任非凡和花安义在江明哲这个对炕床一知半解的指导员的指导下,在对一楼的一个房间进行盘炕工程。
亏得他们这里是山岭,别的不多,黄泥倒不少,找一个泥质好的地方挖两担子黄泥,渗进细长的干草茎,调水搅匀,做成炕床坯子,然后阴干,再用火一烧,炕床基本上也就能用了。
炕床盘好以后,宝松和花安义两人就黏在炕床上不下来了。没办法,天气太冷了,穿再多的衣服,那股子湿冷的空气还是往骨子里钻,到屋子外面不到半个小时,整个人就湿乎乎的,露出来的皮肤都会覆上一层潮湿的水汽,好像刚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唉,我好怀念以前我家的暖气啊!”花安义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茧,在炕床上滚来滚去。
“暖气是什么?”宝松坐在炕床边烤土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的南方人,宝松压根就不知道暖气是什么东西。花安义在他耳边已经念叨过好几次暖气了,听名字应该是个好东西。
“暖气就是……”裹得和一条虫没两样的花安义兴奋地一骨碌挺起上身,像蚕宝宝一样拱啊拱,正想告诉暖气是什么,它的好处,忽然想到已经被冰雪覆盖的老家,顿时就蔫了下去,有气无力地道:“不告诉你!”
宝松:“……”
江明哲不好意思像两个小的那样天天坐在床上,戴上手套、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地到暖房去浇菜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