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收进手中的泪水握紧,温度渐渐剥离,每一道掌纹里都是寒凉。
李言峥的头,终于垂了下去。
脊背也塌下去。
“对不起……”段瑶小声抽泣。
“不。”李言峥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眼泪,“是我不好,是我在为难你。”
这是一盘无解的死局。
黑子执意不肯退场,拖累得白子也延宕在这里。
再继续下去,有百害而无一利。
忍着令他呼吸困难的疼痛,李言峥约束住自己,克制有礼地和她道别:“瑶瑶,我现在就走,你不要哭。”
沉默地目送他出门,段瑶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订婚前一日,宁兰兰赶到她下榻的酒店。
她神色复杂地握住段瑶的手,道:“我听纪川说你早就回国了?为什么不回家?”
段瑶搪塞道:“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太忙了……”
宁兰兰叹口气,半晌,直言问道:“瑶瑶,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这么些年,她过得又何尝快意?
段瑶心怀芥蒂,不肯回来,她便托朋友和亲戚暗中关注段瑶的动向,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纪川精心打造了一个更加坚固的温室,把她珍而重之地保护了起来,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从这个角度看,她过得很好。
可时间久了,宁兰兰也回过味来。
这样的段瑶,真的幸福吗?
像金丝雀一样住在华丽精致的鸟笼中,是段瑶想要的吗?
她开始怀疑,当初把段瑶推向纪家的举动,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又不敢面对这个可能性。
如果那样,她算什么?推手?帮凶?
段瑶强笑了一下,道:“三婶,我没有怪你,当初是我自愿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宁兰兰生恐坏了气氛,及时停住话头,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这么瘦?脸色也不好。我给你带了些阿胶和燕窝,你记得按时吃,调理调理身体。”
又送给她一整套名贵首饰和各种护肤品。
下午,段正尧也赶了回来。
当年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经过这些年的磋磨和打击,变得内敛沉稳,岳峙渊渟。
他支走宁兰兰,单独和段瑶谈话。
“瑶瑶,你确定要和纪川订婚吗?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段正尧十分严肃。
段家出事之前,他本来是十分看好纪川的。
可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更何况,这么些年,女儿一直不快乐,他全都看在眼里。
哪怕被人指摘忘恩负义,出尔反尔,为了段瑶,这个小人他也做得。
没有人可以强迫他的掌上明珠做任何妥协。
然而段瑶却很坚定地回答:“爸爸,我确定。”
段正尧皱了眉:“你不用顾虑我,也不用顾虑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