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辇中的皇帝反正看不清,但马背上的楚长越当真是雄姿英发,看得白婠婠心花怒放、两眼发光,趴在窗台上双手支颔,就差没直接丢块手帕到楚长越头上了。
路遥感慨:“想不到堂堂萱蘅郡主,谈起恋爱来也就是个花痴。”
白婠婠哼了一声,路遥又道:“楚长越这家伙无趣得很,亏你想着去泡他。”
“男人嘛,还是老实一点好。”白婠婠也算习惯了路遥那些微妙又奇怪的遣词用句,故作深沉地回道,“你看三哥哥,除了蓝哥哥,还真没人消受得起。再看我表哥,听说当年还是霸王硬上弓,啧啧。”
路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老实男人,又想了想那两对可恶的狗男男,点点头表示深感赞同。
莫妍妍这几日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早就对表姐夫失去了兴趣,勉为其难跟着出来看了一回,敷衍地夸了几句就又拾起了自己的小话本,随口问道:“那表姐你要成亲了吗?”
“成个屁。”白婠婠一下又蔫了,没好气地回道,“哪有那么容易。”
“谁又容易呢。”路遥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幸灾乐祸,“你看我老板,都把蓝酱宠到天上去了,但要真想娶他过门,还有礼部和御史台两座大山要推。再看你表哥,谁不知道他和暖酱那点奸情,可是只要暖酱还挂着皇籍,他俩就不可能正儿八经地成婚。还有那位肃亲王——堂堂皇族嫡脉,扬言终生不娶,就因为眼瞎?说出去谁信?反正我不信,肯定是心里藏着人……”
“……阿遥。”童玄听他越说越没边,终于忍不住了,“别乱说。”
路遥撇撇嘴,转头又对白婠婠道:“所以啊小姑奶奶,你的事好成得很,就别哭惨了,要哭也是你表哥先哭。”
白婠婠翻了个白眼,也说不清是被安慰了还是被嘲讽了,心里颇不是滋味,闷闷地想了一会儿,小声道:“他们皇家可真麻烦。”
“得天下容易,得人心难啊。”路遥一脸装得一脸深沉,“这可是舆论战,难着呢。不过只要玩得好,再难的事都能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帮你解决。”
白婠婠来了兴致,见街上的车队已经走远,便关了窗户,转身坐到路遥身边,笑问:“怎么说?”
路遥见她上了钩,心中窃喜,深吸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就说你和楚长越吧。你看,一个是家里受皇族忌惮的权臣外戚之子,一个是坚定保皇的边疆封王之女,人设上这矛盾冲突就立住了啊!这样的两个人,原本互不相识却互有成见……”
白婠婠打断他:“我和长越哪里互有成见了?”
“艺术加工嘛。”路遥一摊手,“矛盾冲突越激烈,反转才能越明显,情节才能越跌宕,观众才能越买账啊!你先别打岔,听我说完。”
“这样的两个人,相逢于敌国战场,不打不相识,从针锋相对到情愫暗生,再到相知相许,一起看遍了战场上的满目疮痍,不忍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双双抛却身份地位荣华富贵,不顾朝中阻挠家中反对,毅然留守偏远穷苦的战后荒地,帮助流民重建家园,前有困难后无援助,依然乐观向上不离不弃,简直神仙眷侣啊有木有!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都得看哭啊!全天下人民都要祝福你们啊!”
他嘴皮子动得飞快,几乎连气都没换过一口,白婠婠几次想说话都无从插嘴,目瞪口呆地听他说完,才终于勉强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和长越的事写成话本?”
“官方当然会强调是纯属虚构没有现实原型啦,不过明眼人肯定看得出来,私下里就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以后你们到了西南那边,民众对你们就会有天然好感,很多事就好办多啦。”
路遥激动地拍着软椅扶手,“你俩的事现在还没什么人知道,先把西皮组起来,等以后公开了,那就是蒸煮发糖,多少人都得跪着嗑,哭着喊着求你俩在一起啊!”
童玄在他身后默默捂住了脸。
白婠婠其实大半都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提出质疑:“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但重央普通百姓中识字者不足百之一二,西南小国就更是不通教化,你就算写出来,又有多少人能看?”
“话本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啊。”路遥掰着手指一条条给她解释,“话本出来之后,就可以改编成绘本图册、说书评段、戏园曲目,那是一整条产业链啊!你看漠北一战之后,全国是不是都在传你表哥表嫂平定漠北的光辉事迹?他俩人望是不是高了很多?这就是人民群众的力量啊!”
“漠北那段都传了三年多了,人民群众早就审美疲劳了;西南这边刚打完,大家都嗷嗷待哺等着新故事呢,只要一出肯定红遍大江南北!”
路遥陷入了自我高潮,吐沫横飞两眼放光,“你想想看,等大家都觉得你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楚长越那个搞事的老爹要是不想走在路上还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是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那就必须同意你俩的事啊!”
白婠婠抽了抽嘴角,不知为何居然还有点心动,故作矜持地假咳两声道:“那照你这么说,三哥哥在西北这么有人望,你也有功劳?”
“……那倒没有。”路遥敷衍地答道,“他光棍打了这么多年,没点情情爱爱的故事谁要看。不过现在蓝酱的名声也起来了,迟早要出的,毕竟得提前给他家荣王妃立个讨喜可爱的人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