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上辈子的剑与他的身体是为一体,他用意念随叫随出,如今这副身体,他每看一眼,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很快阿青沏好茶水端过来,蒙真接过喝了几口,阿青见自家老爷好似不大高兴的样子,就问:“老爷,您现在也是秀才了,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阿青见识浅,认为秀才公已经很了不起,见了县官老爷都不用跪,出门在外受人尊敬,怎么还能愁眉苦脸呢。
可是人世间的纷扰烦忧跟身份地位有何关系,身份越高反而越多烦恼,倒是阿青这样的,吃饱喝足,无思无虑,才真是世间少有的自在人。
“你看你老爷我老吗?”
“啊……”蒙真这话问的突兀,阿青心想,老爷什么时候在乎起相貌来了,这都要当爷爷的人了,说一句不老合适吗?
“老爷,您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老去的一天吗,最重要的是有个好心态,人老心不老嘛。”
阿青说话向来没个虚实,方才才把他家老爷夸了个上天,这会儿老爷问他话,他反倒不敢吹的太虚。
“老爷,其实您在阿青心里……”
“行了!”蒙真似乎已听不下去,一个扬手打断,“这里没你事了,你下去罢。”
“哦,好。”阿青十分自觉,转身就走掉了。蒙真坐在树下喝了会儿茶,想起自己自魂穿过来那日照了回镜子,后来再没照过,想他上辈子“美老祖”的美称,今生这副粗堪这样怎好入自己眼目。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蒙真起身重又坐回书房看起书来。
晚间时候,蒙鸿和王昕雨回来了。蒙鸿先送王昕雨回了屋,而后来到他爹屋里。蒙真正在抄写文章,见他进来,抬眼问道:“那边事如何了?明日还要去吗?”
蒙鸿回道:“明日我去,嫂子就不过去了。”今日他陪着王昕雨回王家,王秀才的妻子将王秀才骂了一顿,说闺女怀有身孕,这个时候叫回来不是害人呢吗,还说叫闺女赶紧回去,这种地方不是怀身子的人该来的,来往吊唁的人多,万一给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蒙鸿也这么认为,王家院子里哭哭吵吵,从他们早上过去到晚上出来的这段时间,乱糟糟的声音就没停歇过,确实不适合孕妇来。所以明日王昕雨便不去了,他代他大哥过去给王家帮忙。
蒙真道:“既是明日还去,你且早些歇着去罢。”
蒙鸿也道:“好的爹,您也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上学。”回了自己屋里,蒙鸿先给他大哥写了封信,计划明日先把信寄出去再去王家,还有王昕雨的信,回来的路上他给王昕雨说了明日他要寄信的事,要她有什么想对他大哥说的话今晚就写好,明日他一并寄出去。
信的事解决了以后,蒙鸿躺在去床上,翻来覆去,竟然失眠了。
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他爹的事上,蒙真虽没说他为什么考科举,但蒙鸿从其言行举止不难看出,此人淡泊名利,将来多半不会为官。
既不为官,那考科举干嘛,蒙鸿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爹肯定是绑定了什么系统,被逼考科举,考成之后会获得奖励,譬如说回到原先那个世界。
蒙真上辈子生活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他这般煞费苦心不惜寒窗苦读也要回去,上辈子的身份应该不简单,肯定不是普通人,那会是什么……
蒙鸿自然想不出。翌日,他忍着头痛先去给蒙清寄了信,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往王秀才家。
与此同时,被蒙鸿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的蒙真来到学里,开始了一天的县学生活。
今日是习射课,教习是李教官。
习射即射箭,早上大家随李教官来到射圃场地,场地中央放置了几个靶子,每四人一组,射在正中心黄色部位的箭越多,得分就越高,成绩也就越好。
蒙真被分在第五组,前面四组比赛完之后,有一个学生十中九,十支箭射中九支,成绩最好。
轮到蒙真时,他先试了下弓弦,结实而富有弹性,手感还不错,然后取箭搭箭勾弦,拉了个满弓,手一松,第一箭中。之后又是第二箭,连发几箭皆中,到了第九箭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就连与他同组的三个学生也垂下手中弓箭,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第九箭,当然也是中。学生们立马欢呼雀跃,在一片欢呼声中,蒙真拿起了最后一支箭,学生们立马敛声屏气,静静看着。
“倏……”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哇……”人群立马沸腾了,蒙真也有些震惊,换作上辈子,他十支箭一起射都没问题,可这辈子他明明是个普通人,内力完全使不出来,出乎意料地他竟然十发十中……
他尚未从震惊中回神过来,突然一堆学生涌他跟前,将他直接架了起来,然后抛空,反复几次,蒙真险些叫出声。
从未有人敢这般对待他,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从未有人。
蒙真被抛了个晕天转地,直到被放下来时眼前还有星星闪冒。他整了整仪容,面色有些不虞。
偏这时候还有学生笑:“蒙同窗好生厉害,这把年纪竟比我等年轻人还要中用,果然人不可貌相,我等佩服不已。”
原是夸他的话,蒙真便没说什么。就连李教官也夸:“老当益壮,风采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