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轩呀,”男子先轻声开口了,“你走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前几天看到你,我没敢认……”
“白轩……”夏歧无意识地沉吟回想,是了,在浑浑噩噩,不辨年岁的那几年里,那个瘦弱的孩子是唯一在他清醒的时候与他说话的人。
他眸光一动,不由也放低了声音,“……你后来竟然没事,那便好。”
先天灵根再得天独厚,被日复一日地毁灭式炼取,不到几年便完全废了,自然也会拖垮身体,然后被邪修丢进乱葬岗安静等死——孩子们小时候便被捉来囚禁,再离开地窖便是濒死之际。
只是比起死亡,好似中间那几年时光更让人肝胆俱裂。
夏歧到了十二岁被拖出地窖,出门时只记得白轩撕心裂肺的哭声……
好在如今白轩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也算稍有宽慰。
白轩见他想了起来,开心地又挽住了他的手臂,如以前那般软声开口:“歧哥哥,这些年来我总是念着你,如今相逢,我两又能作伴了……”
夏歧对这般亲昵有些吃不消,还察觉到某位仙尊无声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不由背脊一僵。
他心想自己粘清宴都没这么纠缠不休的,只好无奈开口:“……好了,白轩,你如今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了,稍微维持下门派形象……”
白轩咯咯一笑:“歧哥哥,你怎么成了猎魔人,猎魔人有什么好,朝不保夕的,你不是出了火坑又进狼窝吗,不如来与我一道……”
夏歧神色一滞,似乎慢慢意识到什么,面上情绪不动声色地敛了。
他垂眸几息,对白轩笑道:“我寻思着长谣也不见得式微,怎么尽想着挖其他门派墙角?”
白轩朝他眨眨眼,凑近他的脸颊吹气:“不是长谣哦……”
谁知还没等话音落完,他忙仓惶疾退躲开猝不及防的剑光,面上的乖顺神色重重一扭曲,不可置信地看向挥剑之人。
夏歧松散提着剑,浑身都是被触碰的不自在,让懒散眉眼间带上几分疏冷。
“要随你们炼锁魂铃,那就更不必了。”
他余光见一袭银色衣袍已然来到身侧,就要上前,不由伸手一拦。
清宴与他对视一眼,缄默一顿,才了然地安静伫立在一旁,不再插手他的个人恩怨。
白轩拉人入伙失败还被翻脸对待,又惊又怒,先前的温软姿态尽数不见,细长的眉挂着逼人戾气:“猎魔人与名门正派混在一处,可笑!你忘了我们被关快十年,这些正道人士又在哪里?”
“白轩,冤有头债有主,”夏歧眉目与剑锋一般冷锐,“你即便对那个人有恨,对正派人士有怨,死在锁魂铃下的百姓哪里辜负了你?”
“你不明白吗,夏歧,”白轩面上露出了魔障了的癫狂,“我恨极了脆弱的蝼蚁,就如以前的我们一样……弱就该死!就合该为别人铺路!我现在也能尝到主宰别人命运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