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辰砂的信息处理区住过几个月,却不是24号。
他要去——
对,他要去防疫站。
他艰难朝着那边跌跌撞撞地跑去,却在几分钟后彻底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就要调转方向,前往相反的能源洗选区。
从海底开采来的能源经过过滤和检测之后,在这片区域洗选,然后通过管道,运输向辰砂的每一处角落。
如果ashes把那里污染,绝对会引发无比严重的扩散。
傅天河抽了自己几巴掌,在疼痛中勉强获取几分清明,他稍微转变了方向,驱动双腿,奔向防疫站下方的回收站。
那里无人居住,只有整个信标堆积的垃圾,就算他死在里面也没有关系,自己的尸体会被当做无法回收的物质,抛向海中。
他体内的少量ashes并不会引发海洋的大面积感染,一切都会被稀释掉。
后来的一切,傅天河就再也记不清了。
难道他没死?
还是说灵魂已经到达了彼岸?
傅天河看着肉块和骨头与自己为伴,流向前方,水流似乎愈发湍急,必须得想办法摆脱才行!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一滩软烂的肉泥,就像众多被ashes彻底融化掉的感染者们。
他还不想死。
他从六岁起,就开始忍受这无边地狱般的痛苦,十几年都撑过来了。他不想死。
他和九月相识和不过数月,还想和少年共度更多时光,更不愿让死亡的痛苦通过标记,传递到九月那边。
傅天河拼尽全力,以垂直于水流的方向奋力游去,脚下的吸力让他只有口鼻,能勉强冒出水面,更是稍不留神就会整个人淹没其中。
他无法看清这条河究竟有没有岸,但无论如何,都得尝试才行。
傅天河碰到腐烂发臭的眼球,属于孩子的圆润脚趾,还有零散的肉块。
在紫色河流和残躯断肢中,他游向并不存在的彼岸。
“两位殿下。”
医生匆忙从抢救室里跑出:“我们需要更多的生物因子,去抑制病人的情况。”
陈念立刻站起身:”要抽血吗?那来吧。”
陈词过了两秒才起来,直到现在,仍汹涌迸发出来的情绪让他反应迟钝。
陌生,实在是太陌生了,甚至都带来了无法形容的恐惧,那是正从他心底里爬出的怪物,就要将他整个人吞掉。
陈词和陈念被带到消毒室,两人换上指定衣物,接受了从头到脚的全身消毒,在回收站染上的垃圾臭气,被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尽数压制。
陈念揽着陈词的肩膀,和仍在默默流泪的哥哥,一同进入到操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