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熟悉由母亲带来,陪伴了他十六年之久的假眼了,无论是颜色,光泽,还是瞳孔里细碎的纹路,都和他之前的眼睛完全相同。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太一样的话,大概是硬度吧,他的那个比较坚硬,可以随便用手指敲击,这个摸起来,完全就是真正眼球的触感。
傅天河忍不住抬起手,他的右眼已经变成了由九月亲手制作的义眼,瞳仁中流淌着他鲜红的血。
只是周围的肌肉和神经似乎还保存着从前的记忆,疼痛,瘙痒,被鲜血浸润,被晶体刺破的痛苦。
陈词:“阿姨她当时就只跟你说了她听说的事情吗?”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傅天河还是察觉到了陈词在称谓上的变化,之前陈词一直都是在叫”你母亲”,现在却变成了“阿姨”。
虽然都挺礼貌,但听起来要亲昵许多。
“嗯,她说是得到了一个炼金术士的消息,然后就过去了,三天之后才回来,当时的很多细节我都已经记不太清,毕竟那个时候我在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等到她亲自手术,把眼睛给我植入之后,才勉强好一些。”
如此看来,傅天河母亲遇到的炼金术士,和月光脱不了干系。
陈念沉默着,他盯着被上百条锁链吊在空中的海皇残躯,仍旧忘不掉心脏的律动和血液的流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一路上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情绪,翻涌在胸中。
悲悯也好,愤怒也罢,都不应该是他存在的。
无论情况如何,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况且他身为人类,为什么要和凶猛的海皇共情?
“好点了吗?”沙弗莱轻声问他。
陈念点点头,他一手撑着墙壁,站起身来,道:“我们继续出发吧,正好也拿到权限卡了,肯定会更加顺畅,看看能不能快一点找到幸存者的踪迹,他们肯定很期盼得到救援。”
通往黑波进入的门的栈桥从中间断掉了,特战队员们就连接起滑索,一个个地滑行过去,由另一边的队员使用身份卡,为他们打开紧闭的门。
重新汇合后,身份卡就被交给了沙弗莱,罗盘由陈词带着。
沙弗莱低头研究这薄薄的金属卡片,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还没消磁是件好事,卡面是朴实无华的黑色,只在右上角印了编号。
001。
月光核心区内的结构,已经让陈念摸不着头脑。
他事先看过图纸,一个是月光竣工后的详细完工图,另一个就是菜格欧从秘鲁高原挖到软盘里的图纸,由信标提供,他们猜测是月光坍塌后形成的结构。
但实际探索,才发现真实情况和这两份图纸都完全不同。
大概是消息传递出去后,月光又进行了进一步改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