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刚才温和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他面朝沈念和亲兵,背后是广袤无际的海洋,无形的对峙在这半步距离中划出一道深渊。
沈念暗骂一句,不得不缓和气氛,道:“抱歉吓到你了,是他们太过紧张。”他没有回头,而是厉声道:“大惊小怪做什么!还不给南先生道歉!”
亲兵们懵了一瞬,迅速收起粒子枪。为首的侍卫站出来,说:“抱歉,南先生,请您宽恕我们的失礼。”
沈念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对下属的服从感到满意。
南若瑜微抬下巴,定定地望着那一名站出来道歉的侍卫。
对方低头等不到回答,刚掀眼皮就看见那张极为肖似的冷酷脸庞,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
太像了。
当他下巴抬起,目光下沉,冷淡而犀利地盯住某一人时,被盯的人感觉像冻结似的,四肢僵硬打颤。
“属、属下……”
南若瑜淡漠的声音响起:“我听说过斯里兰天狼守卫军的名号,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天狼守卫军,诺兰侯爵名下军队,由其亲兵发展壮大而成,也是戍守金都的最精锐的军队。
“遇事大惊小怪、沉不住气——连前任主子都保护不了,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换做别人,天狼守卫军必不肯受这等羞辱,然而面对这张脸,侍卫长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甚至忘记沈念还在旁边,红着眼急促地解释道:“靳崎侍卫长没能救下侯爷,开着机甲冲进了虫族军队自爆,炸死敌方指挥官,已、已经牺牲!属下是补缺上来的……”
若非向致远赶到,天狼守卫军恐怕要和虫族拼个你死我活,但说到底,这帮还留下的战士,都是不想死的。
——在生死决择中犹豫了那么一瞬,于是等到一个契机,就活了下来。
前面战死的长官太多了,包括如今的侍卫长在内的这些兄弟们,战后各升几级,这才有机会在贵族身边伺候。
说白了就是一帮残兵败将,被南若瑜一通嘲讽,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沈念的脸色沉了下来。
打狗还要看主人,南若瑜这性子未免……和侯爵太像了。
他记忆中的少年眼含悲悯,天真而冷淡,与天上的神明无二。
只有侯爵才会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跟训狗一样从不给身边人留半点颜面。也正因为此,沈念的怀柔政策才能笼络住时寒的大部分旧部下。
时寒从耳麦里听见南若瑜怼人,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怎么了怎么了绿了吗?”梁琼苟苟祟祟地凑过来,表情仿佛看见同事买的基金绿了一样,“让我也听听。”
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和时寒凑得有点过近了。学生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是吧不是把我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