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还有一河池,水面上一片片得都露出了小小的花苞,正蓄力等待着含苞待放的时节。
河池上建的有一直形长廊,长廊中间,有一座极大的亭子,外面守着几位丫鬟,里面正坐着一位气质雍容华贵的妇夫人,身边还站着四位穿着同样颜色服饰却戴着不同首饰的丫鬟。
周管事回头对三个牙婆嘱咐道:“待会儿夫人找你们问话时,你们可要实话实说。”
三人点头应是,这个肯定是省得的,这也是牙婆这行的规矩,买主要买走的人身份来历肯定要实话实说的。不然以后砸了自家招牌,对她们往后的生意往来也有影响不是。
周管事让众人在原地等着,自己先进了荷池上方的亭子里给杨夫人回话去了。
一直在黄娘子怀里装睡的苏樱这才突兀的睁开眼,打量着四周。
此刻因为脸色严肃的周妈妈走了,有几个才三四岁大的小孩立马从噤声状态恢复成了这个年纪爱闹的样子,叽叽喳喳得闹个不停,这个说我饿了,那个说我要睡觉的。
一众闹腾的孩子中却有一个穿打着零星补丁黄衫衣饰的小女孩极其安静的立在那里,平淡的看着这场闹剧,眼角瞥到一抹衣角,她的眼神才微微动了动。
“都给我安静!这里是杨府,不是外边。再闹腾,我使人卖了你们进花舫里。”
不知何时,周管事出了亭子走了来,还没走进,就看到众人没有规矩的大闹着,顿时拉着一张脸,冷声吓唬着这些丫头们。
虽然不知道花舫是什么意思,但卖一字总是能听懂的,刚离了家的众人听此马上变得噤若寒蝉,立在原处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周管事冷哼笑道:“喜娘子,她们的规矩看样子是没有教好啊,这要是冲撞了夫人,后果如何你们是知道的。”
“这个是知道的,这不是一路上紧赶着回来好早完成夫人吩咐的事嘛。”喜娘子低声说着,不忘往面前的周管事手里送着内里裹得饱饱的荷包样物。
仔细观察着周管事的表情,看到她露出了满意,喜娘子这才又说道:“而且她们的规矩哪能我们这些粗野之人来教,她们可是正需要礼仪规矩都极好的周姐姐您来教导呢。”
“你们领着丫头们跟上来吧。夫人要相看相看,被看准了,少不得你们那一份钱的。”
众人刚走到亭子旁,从里面出来个长得眉清目秀的丫鬟,十六七岁的样子,她正含笑看着周管事道:“周妈妈,隔老远就听到这些小丫头的闹腾了,夫人差我问问什么情况。”
收了喜娘子的好处,当然要说点好话。周妈妈故作长叹一声,“这不是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被咱府里的诗情画意迷了眼。”
凝冬看了眼一众低头安静不说话的小丫头,发出两声笑来道:“周妈妈领人进来吧。”说完,不再看众人,自己转身踏着碎步往亭子里走,她可还要先给夫人回话的。
周妈妈又领着人进了宽敞的亭子,待给坐着的夫人行了礼后,退到了夫人旁边站着。
喜娘子打头给杨夫人见了礼,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后边的人也有样学样伏了伏身子,杨夫人摆手道:“见什么礼,怪见外的。”忙让三个牙婆坐下来说话。
还没等三人坐下,杨夫人突然瞥到什么,嘴里轻咦一声,抬眼询问:“这位是黄牙婆是吧?”不等回答,她似乎好奇询问:“你怀里怎么还抱有一婴儿,这是……你的孙女?”
她在心里嘀咕道,这要是真的,还真是老蚌生珠啊。
这下黄娘子沉默了,连她怀中装安静的苏樱都不由得想探头看看说话的杨夫人长啥样子。
黄娘子家贫如洗,也是常年操劳的命,哪会有时间保养身体皮肤,加上长得又是显老的,这才被杨夫人给认错了年龄,但自己也没有真的老到被人以为有了孙女吧。
黄娘子抱着孩子坐下不是站着也不是,也没人上前帮忙抱着小孩子,本就为难的她再听此发问,脸色顿时通红,面带尴尬的看着前方,完全忘了回话。
“杨夫人,这是黄牙婆的儿媳黄娘子,她婆婆因为临出发生了一场大病,没法子走路出门,这才使了自己儿媳接了夫人吩咐的事。”慧娘子和黄牙婆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这才帮忙打破这沉默局面。
喜娘子笑着一伸手,指着那怀中正翻身扭动的女婴道:“可不是嘛,这不,怀中抱着的就是黄娘子带过来的其中一个。”
杨夫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问道:“你说这女婴也是这批中间的?虽说我们杨府也不缺那几个钱来养人,但也总不能从小孩子养起吧。”
她皱着眉头,打量着排成一排站着的丫头们,心里发怒,忍不住拍了拍石桌子:“这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转出去,我看这次你们带回来的怎么竟是三四岁大的孩童,你们是把我们杨家当成做什么的了!”
还能是什么,不同样是买卖人口的,苏樱心里嘀咕着。
苏樱动来动去后终于被黄娘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开始乖巧窝在她怀里支楞着耳朵认真地听她们说话。
喜娘子站得最近,显然有过这样的经验,忙不迭得开口解释起原因来:“杨夫人,你想想这都说年龄越小的越记情分。有着夫人的慈善心怀,小时候对她们好点儿,这以后送了那有权有势的人府里,不是能从那里得更多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