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略一思索,勒住马儿的缰绳,往山路疾行。
谢安不知其中意,“你疯了?雪天往山上走,找死呢?”
赵戎并没有同谢安解释。
他手里勒着缰绳,马蹄打了个弯,往山坳间去,马蹄每一步,狭窄的山路上便往悬崖下簌簌的落雪。
谢安闭紧了眼睛,挂满落雪的睫毛轻轻随着那声音抖了抖。赵戎环着他的腰低声笑“有我在,怕什么?”
在这样四面楚歌的时刻,竟然格外令人安心。
大雪封山,人迹罕至,两人一马渐入了深山。
不一会儿,便有十几匹马赶了上来。
他们也寻不到马蹄的踪迹,因为这偌大的雪,完全覆盖了留下来的痕迹,包括血迹。看起来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山林地势复杂,九曲回肠,一入此山,便如同飞鸟入了林,逃出生天。
这些杀手并没有放弃,他们没有掉头。
山坳有一个破落的庙宇,庙旁拴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马声嘶鸣。
庙内点着篝火,火焰明灭。
谢安是等两个人下了马,才发现,原来赵戎受伤了。他背上一支羽箭,伤口渗着血,半边衣服都红了,幸运的是外头下着鹅毛大雪,不过一小会便能覆盖住他们的踪迹。
谢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这个人挺识人好歹的,赵戎的武功不是躲不开,只是他躲开了,那箭只怕是扎在他的背上了。
所以才生生受了。
谢安看着赵戎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想到了赵戎说的故事。
大户人家的公子。失去一切又夺回一切。
他有一个恩人。
他夺回来的,是潼州的家业?
说起来,这赵戎,倒是同宫里的那位经历有几分相似了。谢安这些年生在权贵家庭,深知富贵人家争权夺利大同小异,大到皇家事,小到商家事,争起来不都是拿命填,惨事大多相似,喜事却各不雷同。
隐隐约约的,隔着熹微的火光,他看着赵戎的眉眼,竟恍惚看见了容亁一样,云淡风轻的,撕裂他的样子。
他手心一抖,火光跳跃,等他回过神来,见赵戎还是赵戎的模样,肩膀上还带着伤,半截衣服被他自己撕掉了,正自己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谢安悚然一惊。
他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
赵戎怎么可能同宫里的那人有关系?
谢安暗骂自己多疑心。
只是看着赵戎那张并不讨人喜欢的脸,又有些没好气的“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