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经验,只是从理性的角度出发给你点建议罢了。”
严峫眨巴着眼睛,突然手肘撞了他两下:“喂,前辈。”
“干嘛。”
“你也是这个岁数了,就没相过亲?”
“组织给介绍过。”
“结果呢?”
江停说:“你不是看到了吗?”
严峫上下打量他,揶揄道:“哟,没想到前辈也曾经折戟沉沙……”
“基本都是我拒绝人。”
“——啊?”
江停抽了口烟,说:“当一线警察的,既然没有做好保护家小的准备,就不要轻易拖人下水。心里有了羁绊,很多时候会瞻前顾后,不仅害了别人,更是害了自己。当然,相亲之后我没什么太大兴趣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噢……”严峫拖长语调,若有所思地撇嘴点头,突然好像咂摸出了哪点不对:
“没兴趣?”
“嗯。”
严峫的眼皮快速眨巴了几下,“你……交过女朋友吗?上学时期无疾而终的青涩初恋不算的话?”
“那没有。”
严峫重复道:“……没兴趣?”
江停说:“一个月加班两次每次加班半个月,我这个年纪还没得心梗算不错了,哪儿来那么多兴趣。”
咔擦!
恍若一道闪电劈中灵魂,严峫脑海中久久回响——没兴趣!
他对交女朋友没兴趣!!
难道他喜欢男的?
卧槽那不能,堂堂恭州禁毒第二支队长要喜欢男的,那八卦新闻早传遍神州大地了。但如果不喜欢男的他怎么会没交女朋友,不符合正常行为逻辑啊?难道他不行??
等等,假设江队喜欢男的,那行为逻辑其实并没有矛盾之处,早年他力排众议把二等功归还给我的往事就有解释了。毕竟当年我英俊潇洒,身手了得,雄性荷尔蒙风靡整个建宁加恭州,上到六十岁阿姨下到十六岁少女……等等!难道他暗恋我?!
严峫表面毫无异常,内心天崩地裂。
怪不得他同意接受房门钥匙从杨媚那ktv搬来我家,怪不得他愿意陪我相亲而且还叫来杨媚打掩护,怪不得今早出门前他特地问我要不要也给我带**奶……等等!怪不得他在我车上喝牛奶!一切都有解释了!
江停顺口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是个直男我还能怎样?虽然你长得很好看,智商也很高,腰细腿长皮肤白,但是……但是……
严峫恍惚地抽了口烟,灵魂仿佛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竭力搜寻可以抓住的救命绳索——但是什么?
——对,男的不能生孩子!
严峫如释重负,感觉自己岌岌可危的直男认知,不,甚至连灵魂都得到了救赎。如果再回车里看几分钟心理学大师著作的话,说不定马上他就要立地飞升了。
“喂,”江停眉心微蹙,大概觉得严峫正沉浸在相亲失败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于是主动拍了下他的背:“想开点,缘分这东西很难说,也许明天转角就遇见了。”
严峫猝不及防,被拍得一个趔趄,瞬间感觉背后被碰到的地方触电似的酥酥麻麻,手一软差点把烟头丢了。
“……”江停终于发现不对:“你没事吧?”
严峫茫然看向他,目光久久停留在江停形状漂亮的嘴唇和雪白整齐的齿端上,除了一开一合的动作之外,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嗡嗡作响。
卧槽转角就遇见缘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暗示我追他?虽然我也不是不能追,而且江队长得很好看,但毕竟男的不能……不能……刚才说男的不能干什么来着……
“严峫!”江停在周遭几名游客怪异的视线中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手机在响!”
“啊?”严峫一个激灵,下意识摸出手机,果真是市局来电。
市局来电通常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轮休假的第一天,但又不得不接。严峫刚想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突然又回头对江停匆匆道:“你在这等我,别乱跑!”随即拿着手机,大步流星地走了。
“喂,大苟?”严峫在吧台后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示意亦步亦趋的总经理离自己远点,语气中暗藏火星:“怎么着,有案子?”
“叫苟主任!”苟利倨傲地道,“你这乌鸦嘴,就不能盼点好的吗?就不能是老魏体谅大家辛苦,主动给每人多发两袋米两**油,或者是从公款里拿钱出来请大家今晚聚餐吃烤肉吗?”
“哎哟,那感情好,正好我们家新开了个烤肉餐厅……”
“我瞎说的,”苟利微笑道,“有案子了。”
严峫周遭气压顿时凝固结冰,温度瞬间掉到了零下二十度。
“十分钟前分局刚把情况汇报上来,一对夫妻收到勒索短信,他们刚初三考完试的儿子跟同学出去野营被绑架了,绑匪勒索两个亿。”苟利说:“啥都别说了,赶紧让刑侦支队的人都回来吧,咱们命里八字就跟放假没有缘。”
严峫却觉得不对,“两个亿?”
“嗯哼,数额特别巨大,所以第一时间就被市局接手立案了。”
“根据我对建宁市富豪阶层的了解,能从流动资金中短时间抽出两个亿的不超过五个家庭,唯一家里有儿子且儿子在国内的现在正跟你通话,我确定我没被绑架。”严峫狐疑道:“失踪者父母是干什么的?你确定是绑架不是恶作剧?”
“这我哪儿能知道,据说夫妻俩开了个小公司,跟普通人比家境还算殷实,但两亿是别想了。”苟利说,“不过呢,我个人觉得这案子非常诡异。”
“怎么?”
“绑匪随短信发来的照片,是一件浸透了鲜血的t恤。”法医室里苟利顿了顿,颈窝夹着话筒,盯着眼前的高清放大图,拧起了眉头:“照这个出血量来看,失踪者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