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谎,是直接传递信息的通俗说法。
荆年指节颤抖如蝶翼,他竟有些惴惴不安。
我被他的情绪传染,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喉骨在他的指节下缓缓移动,有些痒。
半晌,他才开口道:“荒谬。”
区区莽荒人,眼界狭窄,不信我的说辞。
我不服气道:“哪荒谬了?”
“我记得小时候,府里有一只狗,很听话,我给它戴了项圈。”
“你还养过狗?”我判断荆年不是喜欢小动物的人。
“没养,是老爷让买来的肉狗,戴上项圈拴在柴房里,冬天就杀了吃了。”他冷淡道,“人都养不活自己,还养什么狗?”
“你还是谎话说得比较好听。”我松开了他的小指,临时权限解除。
“说不准,以后就能养了。”
“我好歹救过你,你却骂我是狗。”
“狗比你听话多了,有卖主人的狗吗?”
第13章 普通共犯
不等我纠正他的用词“主人”,荆年已从我身上挪开,淡淡道:“起来吧。”
被压制的状态解除,我迫不及待要站起,却再次重心失衡跌坐在地。
始作俑者若无其事地抬起我的腿,略带嫌弃地说:“好脏。”
赤脚跑了三天才到天邑城,当然脏了。我指着荆年脚上的鞋:“嫌脏就把鞋还给我。”
“不还,给我就是我的了。”荆年握住我的脚腕,不由分说地捞了把干净的碎雪,将污垢利索拭去。
这一幕让我想起初遇那天晚上,他非要给我穿鞋,动作同样不温柔。
所以,除去给我灵石这点,荆年,完全不算好人。
掉落的雪粒重新变得洁白如玉,包括他手中的仿生人脚踝。
荆年的动作愈来愈慢,放下腿后,抬头看着我的眼睛,逐字郑重道:“谢谢你,鞋子很暖和。”
这句感谢多少有点奇怪,不谢救命之恩,而仅仅因为一双鞋子。但尽管如此,这也是头一次从荆年口中听到感谢的话语。
巷角阴暗,衬得他一双瞳孔流光溢彩,像极了两枚剔透的晶体管,储藏着信息海,我被迫读取,消化不良。便将手缩进袖子里摸索,拿出一块缺角的桂花糕。
它本来卖相很好,都怪荆年突然扑上来,糕点被我的手肘磕成了碎渣。
“你饿吗?”我问他。这几天赶路,荆年都没吃什么东西。
“哪来的?”
“刚才在当铺里,顺便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