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地摸了摸,指腹立即结起一层薄霜,便问荆年:“你睡这里不冷么?”
“我不在这里睡。”荆年指着远处飘渺如蓬莱仙境的湖泊,“这一千个日夜,我都会待在湖心。”
“湖心是寒流的源头,应该比这里还要冷很多吧。”
“嗯,但是湖心修炼事半功倍,你适应后,可以来湖心找我。”
“不必了,我觉得这里就挺好。”我缩了缩脖子,将冻得像冰砖一样的典籍垒在床边做枕头,故意弄出很大动静,然后煞有介事闭眼躺了下去。
确实引起了荆年的注意,但他却没夸我准备充分,只问道:“大白天就困了?”
“啧,我是在感受知识的熏陶,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悟道……嘶……这个地儿好像确实能让人静心聚神……”
当然,如果能让知识从密度高的书本里,自动渗透进密度低的脑袋的话,那就更好了,我愿称之为渗透学习法。
他点点我的额头。“没看出来熏陶,只觉得你像块躺在蒸笼上的发面馒头。”
哦原来是取笑我穿得多。
我烦得不行,见他两袖清风,轻装上阵,便问:“你难道什么都没带?”
“带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什么时候你来湖心了,我再告诉你。”
转瞬间,荆年便向冰湖飞去,尾音远远飘散,撩得我耳根发痒。也小跑着跟上,可真到了湖边,却傻眼了。
湖上不仅刮着冷入骨髓的寒风,湖面还遍布着纯度极高的灵流,千百年来落下的每次雷霆都会被吸纳入湖中。
对荆年和其他修士来说,只需避开水蛇一般窜动的灵流即可行走其中。
但在我眼中,灵流绝非分散成一缕一条,而是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整个冰面就是一块巨大的导体,也是颗极不稳定的电磁脉冲弹,稍不留意,便会在我金属做成的身体里炸开。
我收回差点踏入湖中的脚,对着湖心那个朦胧的背影,喊道:“来日方长!”
荆年没答话,我权当是默认,转身回了洞窟。
纷落的雪蝶很快将足迹掩盖。
整日都是不停歇的风雪,很难让人知晓昼夜和时间,荆年许是怕我懈怠,每隔十日,便会定时放来一只淡紫色的传声雪蝶,借此为我答疑解惑。
最后一个字说完时,雪蝶正好在枕边融化,雪水竟是温热的,像他愉悦时才会回暖的掌心。
真是可怕的家伙,远在湖心,却能精准把握我的进度。
床边那摞高高的书满满变矮,只剩最后一本,我随手翻开,赫然入眼的却是幅春宫画,看来是秦四暮收拾时,不小心放进来的。
世风日下,薛佳佳竟然收集这种东西,也不怕带坏小孩子。
我不愿细看,直接把书扔进火堆。
纸页缓缓燃烧,反而将画中人的细节映得分毫必现,包括他们手里小巧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