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说柳太师怎么会指明让您来锣巷府啊,这锣巷府地处西北,离京城又远,这大冬天,就为了个所谓的‘神药’,让您来这一趟,这不是折腾咱们嘛!”王一一边整理行李,一边抱怨着。
这锣巷府,听说民风彪悍,盗匪横行,几个月前还听说有一个地主家被贼匪洗劫,满门都被杀了呢!
这样想着,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神情更加哀怨,也不知他这个闷葫芦师父,是怎么得罪了柳太师,被这么折腾。
太医何仲恺端坐在桌前,捧着一个杯子喝水,他是南方人,第一次到西北,感觉十分寒冷,好在他这个话唠徒弟准备的充分,一路上倒没吃什么苦。
听到徒弟的抱怨,他淡淡道“王一,不可多言,柳太师位高权重,足智多谋,他让我来,定然有他的用意,况且我也想见识那个‘神药’,究竟有怎样的药效。”
王一撇撇嘴,要真是神药,以后肯定是要传进京城的,何必亲自来这一趟,看看太医院其他人送他们时那副嘴脸,人家谁傻乎乎的专门来这一趟。
不过再想想师父也是被指名派遣的,不能推脱,又哼了声,将明日要穿的衣物准备好,合上箱子,气呼呼的去叫人准备饭菜。
天亮之后,师徒二人继续启程,但是还没等出了镇子,就听到一阵有节奏的锣鼓声,接着呼啦啦的从各家各户冲出来不少人,携老带幼,将街道堵了个严实,然后迅速的朝着外面撤离,十分有秩序,很快就都离开了街道,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看起来都像是外来的人,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何仲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这是发生了什么?
王一坐在车辕上,忽然回身一把抱住何仲恺的胳膊,慌张道“师父,是不是悍匪来了!咱们快走,快跟着他们走吧!”
护卫在马车周围的侍卫,已经抽出了长剑,严阵以待,马匹的缰绳紧紧的攥在手里。
何仲恺摇摇头,不像是有人来袭,这些人撤离很有秩序,迅速而不慌乱,明显是经过训练。
“跟上去看看!”他拉开王一抱住他胳膊的手,跳下马车,走在前面。
主子前面走了,侍卫们自然持刀跟上,不过并没有下马。
王一失去了何仲恺的胳膊,心中一慌,转身准备去拉车夫的胳膊,但一看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又收回手,跳下车,朝着何仲恺追去,“师父,你等等我!”
这个镇子名叫槐树镇,镇子中间是一个广场,广场中央是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足有百年树龄,旁边是一座小寺庙,名叫槐灵寺。
据说这颗大槐树有灵,它的枝叶繁茂,但是却不能攀折,相传有人曾经想砍了老槐树做床板,结果扬起的斧头没有砍到树身,反而把他自己的腿砍了一斧头,好在他及时收力,才没有断腿。还有人攀折槐枝回去喂羊,结果没过多久,他的胳膊就起了大疮,疼痛非常,最后经人指点,他去了槐树下忏悔,第二日胳膊就痊愈了。
从此就流传槐树有灵的说法,小镇也改名叫槐树镇,镇上的居民还一起建了这座小庙,供奉槐树之灵,并在周围修了广场。
这事儿已经成了这个镇子的传说,但有外人来,客栈的小二都会宣传一番,吸引前来的商旅游客前去上香,所以昨晚何仲恺几个都是听过这个传说的。
现在见广场上,人头攒动,明白不是匪寇来袭,何仲恺等人都放松了些,不过却还是一头雾水。
难道他们赶上了这个镇子的庙会?或者什么祭祀活动?
何仲恺拉住广场周围的一个年轻人,打听了半晌才明白这是在搞什么“演习”。
“师父,这什么演习,我看根本就是玩乐,这锣巷府的知府也是大胆,竟然没事儿整天戏耍这些百姓玩儿,你看看这些人,说不定还在被窝里呢,就被拉出来了,这要是着了风寒,可怎么好?”说着他又灵光一现,自觉自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一拍掌,大声道“我知道了师父!”
何仲恺扭头看向他,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
不过王一却是越想越觉得事情的真相就是他想的那样,甚至还点了点头,然后才道“师父,锣巷府的梁知府上折子说,有个叫卫昭的大夫,研制出一种神药,对吧?”
何仲恺点点头,眉头依旧不展,他们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吗?问这个是何意?
“依我看,这个梁知府和卫大夫定然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很不一般,如今这个卫大夫研制出了一种药,药效很是不错,所以梁知府就和他一起搞这么一个演习,名义上是为了百姓好,但其实就是让百姓生病,不然这个演习什么时候搞不行,非得在大清早,最冷的时候,突然让人出来演习。百姓一生病,就是这个卫大夫大显神通的时候,到时那卖药的银子,可不就哗哗的进了他们的腰包?”
他倒是不怀疑“神药”的存在,毕竟梁知府既然敢上报朝廷,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否则那可是欺君之罪。
但是他对这个演习的目的十分怀疑。百姓愚笨看不穿,他王一可没那么好糊弄!
何仲恺原本以为他有什么重大发现,原来又是这种信口开河的话,摇了摇,心中暗叹,这徒弟资质不错,可惜心性不佳,不够沉稳,日后只怕会在这上面吃亏啊!
他摆摆手,看看场中有数个衙役,知道这事儿定然是由官府组织的无疑,要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到了府城一问便知,无谓的猜测,徒做小人罢了!
“王一,不可妄言,我们此行乃是为了查验‘神药’,只需前去府城办好这事儿就行,不要横生枝节。”
作为师父,他该提点的还是会提点一两句,至于王一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他的悟性了。
王一虽然话多,嘴上也没把门的,但对何仲恺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鼓了鼓腮帮子,尴尬的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