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如此天真,和方才冷漠迫人的帝王仿佛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今日最后一碗。”谢明月道。
“最后一碗?”
谢明月点头。
李成绮被苦药熏得神智都要尽失,他端起药碗,一仰头,咕嘟咕嘟将一碗药喝了大半。
几滴药液蹭在他殷红的嘴唇上。
谢明月取了手帕,给他拭了拭唇角。
李成绮虽然觉得不那么合适,但也由着他去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一个凉凉的小玩意被送到了口中。
甜,但不如桂花糖那样甜,口感甜中带凉,十分清爽干净,还微微有股茶香。
“太医院做的。”谢明月道。
李成绮含在口中,“还有吗?”
“一日一粒。”谢先生回答。
李成绮含糊道:“孤知道国库里钱不多,但应该还没少到连孤吃药都不够的地步。”话音未落,又被贴着嘴角送了一粒糖。
李成绮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活像一只刚刚吃过饭餮足舒适,正欲舔毛的小狐狸。
一颗糖不够,两颗便心满意足。
满空来压下了满心震惊。
很难想象,周朝的皇帝,名义上至高无上的天子,竟然如此好满足。
不同与他先前所见的那个男人,那位多病而心机深沉帝王的勃勃野心,只能靠血与刃来填满。
满空来挺直腰背,专心致志地抄书。
谢明月进来时便看见满空来跪坐在皇帝旁边抄书,腰背挺得极直,愈发像一株将欲盛放的寒梅。
谢明月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他拿出一封奏折,递给李成绮,道:“是王爷向陛下请安的奏折,王爷还在奏折中问,明日想要入宫拜谒陛下,不知陛下可允准吗?”
李成绮扫了一眼就还给谢明月了,内容同谢明月说的无甚差别,他有点奇怪道:“自然允准。”
这点事有什么非得告诉他的必要吗?
还是说谢明月看他太闲了,想给他找点事情做?
谢明月又道:“陛下,王爷为皇室贵胄,身份贵重,陛下可要亲自回言?”
李成绮刚拿起满空来抄完的纸,随意道:“先生拿朱笔回便是了。”
谢明月点头,道:“是。”
……
太后寝宫内,宫人伏身在地,瑟瑟发抖,对着那眉宇扬起的着华贵宫装女子颤声道:“娘娘,奴婢无能,陛下一整日都同谢太傅在一处,奴婢实在无法当着谢太傅的面请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