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好看,眼神也沉静,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半点架子也无, 他无论看谁, 看什么物件都是那样含着几分笑意的眼神, 纵然李成绮不刻意显露,可无形的压迫感却在他一举一动中体现出来,宛如一道天堑,将他与其他任何人划清界限。
秦博约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慎言行事无拘,言语中或许曾不经冲撞小郎君,但他并无坏心,还请小郎君看在他一心赤诚为国,苦读数十载的份上,不要同他计较。”
李成绮偏头,仿佛疑惑地哦了一声。
秦博约抿唇,神情中竟有些紧张。
李成绮弯了弯眼睛,道:“顾郎君恣意洒脱,我很喜欢,有何怪罪?至于秦郎君说顾郎君苦读数十载,他便是读上一百载,能不能及第也是看他自己的本事。”他看秦博约,笑吟吟地开玩笑,“功名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秦郎君这话仿佛令我对顾郎君格外开恩似的。”
“不敢。”秦博约垂首,不与李成绮对视。
此人年纪如此轻,身上气势却逼人,眼下朝中位高权重者多与他年纪对不上,他心底有个隐隐约约,却不可说的猜测,只想来,便冷汗直流。
但那位不是居深宫之中,不问国事吗?
李成绮慢悠悠地走下去。
秦博约不自觉地站在他身后。
少年人手搭在扶手上,侧头漫不经心地朝秦博约道;“秦郎君,你细致入微,我也很喜欢。”
秦博约僵硬道:“多谢文郎君赏识。”
李成绮满意地点头,转过身去。
待只能看见李成绮的背影时秦博约才猛地舒了一口气,他五指一捻,方意识到自己掌心湿冷一片。
两人下去吃了顿饭,在说过这几句话之后,秦博约待李成绮态度依旧,仍是十分温和,却无谄媚惧怕,让李成绮在心中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而后又慢腾腾地逛去书斋买了几本书,秦博约注意到李成绮买了数册话本,从道人下山除魔卫道到相府公子与某朝皇帝掌上明珠珠联璧合无所不有。
就是没一本有用的。
至下午,顾无隅方神采奕奕地从楼上下来。
春凤楼大堂的桌椅换了一整套全新的,李成绮捧着书在下面看,桌上放着各样糕饼茶点,做的虽不十分精致,但别有一番风味。
顾无隅顺手拿了一块豌豆黄放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文小郎君这般用功。”
李成绮合上书,调侃道:“我还以为顾郎君畏惧请客,不下来了。”
“心疼请谁的银钱也不心疼给文小郎……”他还没说完,就被坐在旁边的秦博约杵了一下,杵得顾无隅差点没把嘴里的豌豆黄喷出来,偏偏秦博约连眼都不抬,自顾自地看书,一派安然风范。
顾无隅端起茶水,咕嘟咕嘟地喝完,将卡在嗓子里的豌豆黄顺下去,他瞪了秦博约一眼,奈何秦博约根本不理会,他转头对李成绮笑道:“文小郎君,请。”
李成绮把书交给奉谨。
奉谨欲言又止,不过终究还是止住了,拿着书上楼。
因还未入夜的缘故,鹿鸣馆人并不多,小二热络地请三人往楼上雅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