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轻轻道:“陛下。”
李成绮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讲。”
倘若谢明月不是太了解李成绮了,或许当真会把这个笑容理解成鼓励的意思。
谢明月在李成绮莫测的目光中继续道:“方才御膳房的人来问,今日晚膳,可要如前日一般,多做些酸辣的?”
李成绮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居然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么。
“陛下?”谢明月好像在疑惑李成绮为什么不回答。
李成绮顿了顿,“如昨日吧。”
谢明月颔首,“是。”
于是起身,吩咐下去。
李成绮:“……”
望着谢明月离开的背影,李成绮道:“没有其他话要与孤说?”他嗤笑,“谢卿,你可知道孤,今日不说,之后迂回着说,可想都别想。”
“臣还想问,”谢明月回首,“新茶陛下还喝得惯吗?”
李成绮看他。
谢明月与李成绮对视,淡色的眼睛显得极温润。
谢明月的眼中,除了他,什么都无。
李成绮心中的火被拂去大半,本想忍着,却没忍住,半晌笑了出来,“喝得惯。”
谢明月看起来放心不少。
谢明月给李成绮端了茶点过来。
他总对这点小事乐此不疲。
从李成绮饭食用具,再到衣服饰品,非要经过他手才行。
李成绮吃了一小块就放下,问谢明月,“为何不劝孤?”
谢明月愣了下,好像没反应过来李成绮他劝什么,沉默一息才想起来,他道:“臣以为,诸位大人多虑了,此举或许会引得师氏愤怒,然师焉行无道数年,人心向背,百姓只会觉得大快人心,天下从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师氏王族的愤怒,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李成绮点头。
“这就是你不阻止孤的理由?”
对上李成绮漆黑一片的漂亮眼睛,谢明月苦笑了下,“臣有罪。”
李成绮贴上他的皮肤,“什么罪,讲。”
谢明月颔首,“方才对陛下所说种种,都是臣编出来的,臣之前并没有这样想。”
“那你,”捏起下颌,手指压在谢明月嘴唇上,李成绮半眯起眼,帝王的压迫显露无疑,“是怎么想的?”
“臣在想,陛下高兴就好。”谢明月温声回答。
在他的眼睛里,李成绮看到了真意。
即便是帝王,亦不能做到绝对的理智。
昔年会盟之辱,灼灼受摧折后自尽的血仇,几次讨要公主棺椁无果,李昭登基后,师焉竟以尸体作为贺礼,将灼灼送回,之后对边境几多骚扰,暗中为夷地输送钱粮,还找来了李晞,意图取而代之,一桩桩一件件,李成绮只是鞭尸而已,没杀师氏全族,他脾气已好得近乎圣人。
现在终于到了能雪耻的时候,竟为了莫须有的大局让李成绮忍耐,难道不可笑吗?
湿润的舌尖轻触手指,明明微凉,却烫得李成绮几乎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