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骇人伤势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玉无缺已经像个死物一样无知无觉地任人揉捏,鹤不归往边上一站:“一炷香?好,我等着。”
常云清:“……”
你这样让我压力好大。
鹤不归白袍上都是玉无缺的血手印,山火烧坏了衣袂,看着很是狼狈,他一脸深沉地站在旁边,看玉无缺时眉宇间隐隐有担忧之色,远眺湖心,又染上一抹愁思。
山火将熄,时机也错过了,吴天和那神秘的幕后之人恐怕早已瞒天过海,逃之夭夭。
白应迟安排好各项清理工作,见师弟愁容满布,走过来安慰道:“有永乐在,无缺不会有事的。”
鹤不归闷闷地「嗯」了声才问:“其他地方如何了?”
白应迟清理完武场的妖兽就带着人赶了过来,其他几池湖水虽也有妖兽出没,但如他所料,凶性不大,只是数量颇多,有各大修院长老坐镇清除只是时间问题,大家几乎都在同一时间赶到了裴月湖。
裴月湖聚集了枯水牢里所有重犯,只是众人赶来增援时,恰好碰见坤达兽气势滔天地喷吐山火,火海漫天,席卷整个湖面,妖兽在一瞬间就全被吞没了,岸上人也靠近不了,问过白应迟才知这是赤金山灵兽,场面已然由太微上仙控制住了。
白应迟道:“其他地方的凶兽像是只为拖住我们脚步,木青君查实,是有人故意为之,将残肢妖丹散在隐蔽之处供妖兽进补,一点点引到各个地方。”
鹤不归摩挲着食指骨节,思忖道:“枯水外泄,普通妖兽泡在其间撑不了多久,用残肢妖丹补充能量可缓解枯水毒性,可见此人对枯水作用了解颇深。”
白应迟点头:“对方露了行藏,兴许马上就有结果。”
鹤不归并不意外,甚至事情一发生,他心底就已有怀疑名单,不过看白应迟神色,像是已经确定了混在山内的帮凶。
鹤不归:“师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个人?”
白应迟勾唇笑了笑,握住鹤不归手腕:“嘘,莫说出来。”
鹤不归瞳孔微缩,细不可查地看了眼师兄的手掌:“你——”
白应迟意味深长道:“放长线钓大鱼,确定了凶手,背后意图更为要紧,要知道他排布这场大祸,放弃的可不止是身家性命,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他舍下一切也要去做,我很好奇。”
“嗯,师兄万事小心。”鹤不归止住话头,问了别的,“伤亡如何?”
“轻伤三十,重伤五人,有三名别派弟子不幸与凶兽搏斗时丧命,都是误吞枯水所致。”
白疏镜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带了弟子巡山归来,丢下一包东西,圆滚滚的脑袋从袋口滚出,全都干煸缩水成骷髅模样,她指着身后被捆成一串鞭炮的傀儡道:“他们几个窝在山上不肯下来,喊了也不应,是不是玉无缺那小子的傀儡?”
“给我吧。”鹤不归伸手解开绳索,给傀儡下命令,“去守着他,一炷香会醒,你们记好时间。”
“咕咕咕!”
狡兔傀儡心智不全,太微上仙让计数,他们就插了十根香在担架边,忧心忡忡地守着玉无缺,远远看去,神似傀儡聚众哭坟。
常云清:“……”
倒也不必如此吧?
主人伤重,傀儡不闹不跳,安静乖巧地蹲着,就连喷完火的坤达兽也跟了过来,大屁股往地上一坐,用自己巨大的身型给玉无缺挡风。
白疏镜问过几人伤势,冲白应迟低声道:“兄长,事情出在天极宫,伤亡的大都是别派之人,现下掌事的都跟过来讨说法,得想法子应对。”
话音刚落,药王谷分坛主季玫便哭得惊天动地,她是季雪薇的姑姑,亲眼见到侄女双腿全废,难过得站都站不稳,得靠旁人搀着,旁边众掌门好一顿劝也无用。
季玫哭诉:“小薇是大哥的掌上明珠,在家里哪个不疼她,我只恨那妖人心性歹毒,连小女子都不放过!年纪轻轻就落下残疾,我回去怎么跟大哥交代啊!”
得知季雪薇失踪,岳庭芳和巫青岚这些交好的弟子说什么也得跟着过来,看见季雪薇双腿全废,玉无缺伤重尚在昏迷,他们又是着急上火又是难过,几次想去帮忙都被永乐真人赶了出来,岳庭芳只好守在一旁沉默不语,眼泪扑簌扑簌掉。
天极宫弟子大都来自名门世家,送到此地修学,不是掌门亲子也是器重非常的稚子,遭此横祸,哪个看了心里不跟着伤怀,联想自家侄儿,一旁的巫行雪也忙不迭地抹起眼泪。
花锦云抱手围观,面色严肃:“季坛主,当务之急是找到这次暴动的因由,若有人刻意为之,也好有个寻仇的去处,你哭有什么用?”
巫行雪抹着泪道:“是呀,方才乱中听见信号声响,瞧那模样是血渊殿的门徽,不知何故放出信号?”
鼎剑阁陆时安俊脸一黑:“血渊殿?大战刚起,那起子小人就一窝蜂退了场,是不是他们弄鬼?”
“要说见不得天极宫好,狱释宗数头一号。”
“怕就是他们!”
“嘁——”花锦云听了半天,冷哼道,“血渊殿是上不了台面,但并非没长脑子,若真是他们惹出祸事,会堂而皇之离场再放信号弹引众人注意?生怕你们怀疑不到他们头上是吧?”
“花掌门说得在理,我倒更好奇血渊殿无故离场的原因,又因为什么事要发出那枚信号。”啸月楼楼主萧旗扇子一折,插嘴道,“木青君已经第一时间带着人去查了,想必一会儿就有凶手线索,各位不急争论,是不是血渊殿,宫主应当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