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晏瞳孔微缩，怔了一瞬：“柳无声！”
男人宽阔的背脊倒在了顾风晏的身上, 魔尊那一击用了十成的修为, 他几乎是惯性得被掌风推开，要不是身后还有顾风晏撑着，只怕是要飞出去老远。
顾风晏接住他落下的身子, 眉间紧蹙：“柳师兄, 你不要吓我啊。”
顾风晏脑海里下意识的想到, 明三娘刚把落霞宗交给他，一切都还没稳定下来，落霞宗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 柳无声又要因他而死了, 他可受不起，更对不起明三娘的嘱托。
柳无声啐了一口血，勉强扯着嘴角笑：“别怕, 我怎么会吓唬你。”
顾风晏攥着袖子给他擦血，但嘴角的血迹止不住的往外涌, 将他那张永远噙着笑意的嘴角染成了鲜红。
周围依旧是一片慌乱, 耳边呼啸而过弟子们厮杀的声音, 但顾风晏环顾四周，却没见一个落霞宗的弟子，他是一个人来的。顾风晏心下由不得酸涩了一瞬，他是特意为自己来的。
顾风晏瞬间红了眼眶，垂眼说：“对不起……”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沉重的感觉，自从来到这里，看见过死去的人不少。
可这是第一个为他而死的，那种感觉，顾风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怀里的人却笑了笑，语气坚定地安抚他：“不用对不起，我说过的，万死不辞。”
“可是……”顾风晏知道他的意思，可他说不出那些他想听的话，他只好转了话锋，“可是落霞宗怎么办，你答应过明宗主的怎么办？”
柳无声道：“我已经把落霞宗安顿好了，现在我这条命，归你。”
那一瞬，顾风晏感觉自己无比脆弱，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沉重的感觉险些要将他压垮。
就好像，是一个寻常都能见到的人，很熟悉，能说说笑笑的人，突然一天死在了自己眼前，还是为自己而死的。
哪怕是戚洵川走火入魔的那时候，顾风晏都没有这么的难受过，只是觉得有些慌乱和害怕，因为他知道，戚洵川不会死。
可是魔尊的这一击，是致命的。
顾风晏甚至连给他渡气抢救的念头都不敢有，扶着他的手微微地在抖。
知道他的难受，自己却无能为力，柳无声闭了闭眼，嗓子里泛起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默默地咽了下去，轻声说：“阿晏，我还是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了，虽然我抢不过戚仙师，但这次你再也不会忘记我了。”
顾风晏顿了顿：“你……知道？”
他和戚洵川虽然没刻意瞒着，但由于戚洵川的身份，一般人也不会随意猜测他们的关系，最多就是师徒而已，所以顾风晏有些诧异他会知道。
谁道柳无声说：“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看得出来……”
戚仙师的眼里，都是你。
还没等说完后半句，他微垂的眼眸就已经缓缓地闭上了，嘴角温热的血迹染红了顾风晏的袖子，透出一片耀眼的颜色，像是在纯白中，铺散了一道明艳的云霞。